夏南青微微一喜,也传音道。
“是宁公子!”
“宁公子?”
“宁游,宁公子!”
“是他?”
夏南青闻言,眉头微皱,忍不住看向坐在后排的宁游。
此人她颇有印象,去年在蛇妖洞府中,就有一面之缘。
当时宁游还是个不通修行的凡人,因为手持巡天道观的令牌,又是五元之体,身有浮财,她料定宁游定能结缘入巡天道观修行,这才没有为难他。
可这才过了多久,就已经是通脉八层的修为了。
如此进度,定有机缘!
现在,所作诗文还能获得妙芯姐的青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
夏南青尚在思索,可刚进来的儒生们已经不耐烦了。
为首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气息凝实,颇具威严,看着夏南青,轻声说道:
“夏少司,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但我第七司听闻学子失踪,心急如焚,哪怕抛着会试功课不温习,也要助夏少司一臂之力。”
“既是文试,就让我第七司也试试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对夏南青悄悄传音道:“夏少司,假扮学子,引蛇出洞,不如真学子,我等此来,并非私心,而是真心想要助夏少司破桉。”
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第七司的少司,丁澜。
引蛇出洞的计划,目前只有七位少司知道。
若不是一司人手不够,必须其他几司配合,夏南青是不想告知其他几司的。
本以为第七司战力低下,且需准备会试,是不会前来的,但没想到,丁澜还是带人来了。
夏南青知道,是因为自己昨日拿到了殷官令,第七司坐不住了。
有殷官令,说明这件桉子直达天听,作为依赖朝廷的儒生,他们必须有所作为。
若能博得殷官大悦,比会试更加重要。
“我已找到合适人员,就不劳烦丁少司了!”
夏南青不想再生波折,直接拒绝了。
“夏少司,拳拳之心,还请通融!”
闻言,丁澜眉头一皱,再次传音道。
夏南青依旧摇头。
“夏少司,我儒道虽然战力不如六大派,可论文采,谁人可比?我不信有人诗文可以超越第七司!”
“若是文采不够,无法引蛇出洞,岂不是置天下学子于危难之中?!”
丁澜的声音带着丝丝怒气,显然认为夏南青是在故意刁难,不想让儒生分摊功劳。
夏南青眉头轻蹙,有些犹豫。
她虽然相信妙芯姐,可论诗文,第七司集结天下才俊,文采飞扬,宁游的诗句,真的能压过第七司吗?
“丁少司,且随我来!”
想了想,夏南青也有些不放心,带着丁澜一起走向屏风后。
刚走进屏风,丁澜就微微一惊,他万万没想到,点评诗文之人,竟然是上一任的白玉花魁!
“见过柳大家!”
丁澜拱手行礼,态度温和。
“丁少司有礼了!”
柳妙芯也微微行礼。
“妙芯姐,将宁游的诗文拿出来,让丁少司品鉴一番,以免出现错漏,毁了任务。”夏南青轻声说道。
柳妙芯黛眉微蹙,有些不满。
“丁少司是不相信妾身的品鉴能力?”
丁澜闻言赶紧摆手,解释道:“非也非也,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查!”
“我第七司尚未下场,且能草率决定?!”
丁澜虽是在解释,可语气中,却带着微微不屑。
他不信异闻司大老粗们可以在文采上比的过第七司。
“既然如此,就请丁少司点评一番吧!”
“不过,原诗必须留在我这!”
柳妙芯叹了口气,将宁游的卷纸摊开,放在丁澜面前。
丁澜面露不屑,可还是礼貌的查阅起来。
可他心中已经想好了,一会定要好好的骂一骂这首诗,然后自己在吟诗一首,狠狠的打两女的脸。
笑话,天天打架被你们六大派压就算了,作诗还想超过我们,儒道干脆给你们修算了!
丁澜在心中冷哼一声,决定大声诵读,让此诗当中出丑!
文气涌动,诗文响彻大殿。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前两句刚吟出口,丁澜就脸色一变。
桃花不过寻常,可人面相映之下,双娇美艳的画面感油然而生。
“咦?!”
“丁少司吟的是谁人之诗?”
“这人面二字,别具一格,颇有韵味啊!”
“不错不错,算是珍品。”
“丁少司,后两句如何,且吟来!”
第七司的儒生们,纷纷惊叹,感觉到了一丝韵味,直觉告诉他们,这应该是一首好诗。
丁澜低下头,匆匆的看向后两句。
心中一震。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落花犹在,香屏空掩,人面知何处。
不知为何,丁澜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大的空虚,似乎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而去,朝华易逝,让他升起一股剧烈的悲怆。
自己年近四十,不过七品,城外桃花年年盛开,可自己还能看上几年?
再去之时,自己已白发苍苍,还有当年的朝气吗?
这不是写桃花,是写人,是写昭华!
丁澜突然有些想哭。
越是蹉跎,越是上了年纪,越能感受诗中深意。
“咦,好诗啊!”
“此诗谁人所作?”
“词藻并不华丽,可情真意切,我文心都在共振!”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好一个笑春风!”
第七司的队伍中,突然声音大了起来,一众儒生激烈的谈论起来,默默诵读数遍,越读越能感受到其中的妙处。
寥寥几笔,似乎道出了众人心中无限的惆怅。
“好诗好诗!”
“如此佳作,吾不能及也!”
“情真意切,大家之作啊!”
“仅此一首,就可流传千古!”
“如此佳作,为何没有文气震动啊,莫非不是我儒家之人所作?”
“丁少司,此人是谁,速速说来啊!”
“如此才华,当入我儒家啊!”
众多儒生激动起来,一个个脸色通红,在屏风前喊道。
唯有宁游在后方,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有些忐忑。
淦!
这首诗没人见过?!
唐代崔护成名佳作,为何无人知晓啊?!
宁游感觉到事情有些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