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 / 2)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又徐徐道:“这么多年了,喜欢一词,像这样的话,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

李槟垂着眼,唇角微微扬着,依然是那种温和清贵的神色,但出口的话,却有着一丝解嘲的意味。

“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一个活到这个年纪的人,却从不知何为喜欢。从小,母后虽然对我冷漠,却一直安插心腹在我身边,美名其曰说是为了照顾我,却是以一种近乎极端的方式监视着我,管束着我。或许如你所说,我对絮蓉一直都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但我知道,不论是喜欢的人,还是在意的东西,从来没有真正属于我过。”

莫铄月听着,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悲凉来,一时无言以对,默默看了一眼李蕴旼。

而他似乎也感到这些许意外,说:“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听兄长说这些话。”

李槟往后靠在了软枕上,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望着窗外,用一种平和淡然的语声道:“你与我毕竟差了近十岁,你记事之后,我也渐渐摆脱了母后的监视。而且,我们生而不同。你从小受尽父皇和容淑妃的极致疼爱,很多事,你从未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再者,你到底是做弟弟的,我也不想让你分担这种不属于你的悲哀。”

生而不同,一个只是不想争夺皇位,而另一个,因为身体的缺陷,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

同一个父亲,同样都出生在繁华顶端的人,可因为不同的母亲,人生轨迹毫不相同。

李蕴旼或许是作为父母的骄傲而出生,而李槟——萧皇后那样一生要强且骄傲的女人,怕是把他视为耻辱一样的存在吧。

“但王爷也有自己的方式,去抗议不公,不是吗?”莫铄月说。

李槟回头看她,眼里多了一抹难以察觉的惊讶,语声也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发现到的赞赏:“你是除了穆之,第一个觉得,我的不愿意,并非是寻事生非。”

他的唇角终于有了一点真的笑意,又道:“我记得小时候,母后为了让我清心寡欲,非逼着我清修。那个时候,我不过就是一个十岁的稚童,哪里定的住。穆之那时,也不过才三岁吧?看到锦汐姑姑苦口婆心地劝诫我禅修,竟是一直逼问她,姑姑可愿一生青灯黄卷伴古佛?姑姑都不会,为何要逼着皇长兄做他不愿意的事呢?”

李槟说着,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说真的,那时看着锦汐被怼得哑口无言的时候,我心里竟是第一次感到了无比的畅快。也是从那时开始,我才明白,我也是可以说不的。”

“没想到恭靖王爷小时候是这般胡搅蛮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孩子,看他如今这副惜字如金的模样,还真的想不到的。”莫铄月浅笑揶揄。

“那时毕竟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子,正是好说话的时候,难免的。”

一直默不作声在一旁,为大家添茶的李蕴旼,终于缓缓出声,话说得情理之中,但莫铄月分明看到他的耳后一抹绯红,是如今日的霞光染彻天际一般的颜色。

莫铄月侧目看着,竟是不由自主地微微出神。

李蕴旼品着茶,说:“皇兄不是说,你府中新晋的红颜知己也来自漓水县,明月丹桂,若是再有个琴,就是十成的诗意了。”

“穆之说得是。”李槟笑着点头,立即吩咐人把春丹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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