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横抱起曹节,从马车上下来。
婢女在路旁铺上了毛毡,丁辰把曹节慢慢放下。
曹节闭上眼睛倚在夫君的怀里,让暖洋洋的阳光晒着,浑身暖融融的,悄声道:“子文哥哥,对不起,早知道我身子这样,就不跟着来给你添麻烦了。”
“我们是夫妻,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丁辰道:“再说你跟着前来,路上陪我说说话,也让我这旅途不至于寂寞。”
“子文哥哥,你真好,”曹节像梦中呓语一般:“甭管姐妹还是堂姐妹,只要认识我的人都羡慕我说,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有一个宠我的父亲,又有一个疼我的夫君,我心里听着很高兴。
可是听说美好的梦容易醒,美好的事物不会长久,我很害怕这像是一场美梦一样,很快就醒了。
到时候我的身边没有你,你的身边也没有我……”
“别瞎说,我们的好日子刚刚开始呢,”丁辰搂紧妻子道:“我不许你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们就像两根灯芯一样,纠缠着,一直燃烧到尽头。”
“好……”曹节回身情不自禁的把夫君抱住。
这毕竟是在路边,几个婢女都装过身去。
而旁边护佑的赵云太史慈等军将也离开数步,不好意思观看偷听。
好在这条路笔直,两边都是农田,视野极其开阔,不会有人冲出来图谋不轨。
过了一会儿,只见后面又行来一队人,大约有二十左右。
围在外面的是十来个年轻人,穿着统一的服饰,有的手持棍棒,有的手持匕首,看上去也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部曲,中间还有一个道姑,显得不伦不类。
而被围在中间的七八个人则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像是一大家子。
他们看上去神情困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就像是被那十几个部曲押送一样。
……大概是逃奴被抓回来了,丁辰心想。
在大汉王朝,虽然朝廷禁止杀害奴婢,但同时也承认豪族对奴婢的所有权。
奴婢属于主人的私有财产,可以买卖、打骂、馈赠等。
而奴婢逃跑是属于非法的,即使官府抓住之后也要遣返回原籍,交还给他们原来的主人。
当然,主人也可以派出部曲把逃奴强行抓回来惩治。
如今大魏刚刚立国,还没来得及改革,所以依然沿袭了汉朝奴婢制度。
不多时,那队人经过丁辰旁边。
对方那些部曲们看了看丁辰,没有说话,却对中间那老老少少呵斥道:“快走,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这时候,那人群中间有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女突然问丁辰道:“姐姐是不是腹痛?
我这里有个布袋,是我父亲给做的,绑在腰上就不痛了。”
那少女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条腰带似的东西,扔到丁辰身边毛毡上,然后对丁辰比划着道:“给姐姐围上。”
只见那腰带中间鼓鼓的,而且有股草药香气,里面应当是装了不少药材。
丁辰将信将疑,把那腰带按在曹节的小腹处。
几个呼吸之后,曹节便深吸了一口气道:“好热,不过好舒服,好像真的不疼了,子文哥哥,快给我绑上。”
丁辰没想到这草药袋这么管用,连忙给曹节绑在腰间。
曹节则对那少女挥手道:“小妹妹,谢谢你,你们要去哪里,这个药袋该如何还你?”
“我们要回陈县,”少女道:“那个送给姐姐了,想来以后我也用不到了。”
“太巧了,”曹节道:“我们要去……”
她突然想起不该随意暴露目的地,连忙看了一眼丁辰。
丁辰接口道:“就是很巧,我们要去汝南投亲,正好路过陈县,咱们可以结伴同行一段路。”
这时候突然有对方部曲对那少女厉声呵斥道:“你多什么事?”
少女吓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丁辰对赵云使了个眼色,上百军兵全都站了起来,对那部曲怒目而视。
那部曲看了看对方人多,而且看架势也不是普通人家,便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却看向那部曲头领和道姑。
道姑扫了这边一眼,然后在头领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那头领淡然道:“我们这是正大光明的抓逃奴回去,又不是盗匪。
既然是顺路,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先休息一下吧。”
他如此说话,是向那丁辰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看丁辰也是豪族出身,应当能理解抓逃奴是正当的,不会多管闲事。
见他们同意了,曹节高兴的对那少女道:“小妹妹,快到这边来坐,你这袋子真好用,姐姐要好好谢谢你。
对了小妹妹,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少女看了看身后蓬头垢面的中年人,那应当是她的父亲,得到允许之后便欣然跑到曹节身边坐下道:“我姓苏,叫苏以以。
这草药袋是我父亲给我做的,不过我回去就要嫁人了,听说嫁人之后这种病灶就没有了,所以我以后再也用不到这个,今天碰上姐姐也算是有缘,就送给姐姐吧。
姐姐,你怎么称呼?”
“我姓丁,”曹节没有透漏自己的姓氏。
毕竟曹姓如今是皇姓。
“姓丁?”苏以以喃喃自语道:“听说我们陈郡王也行丁,只可惜你们不是。”
曹节看了丁辰一眼,然后岔开话题道:“苏妹妹,你才多大,怎么就要嫁人了?”
“再过几个月就十五岁了,”苏以以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是回去给我们家主做妾的。”
“你们家主姓什么?”丁辰心念微动问道。
“姓田,”苏以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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