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飞天鼠被打的血肉模糊,满脸都是血,此时竟然坐了起来,牢房内那一众十恶不赦的囚犯全都有种尾巴根冒凉气的感觉,就好像看着一具死尸突然诈尸了。
突然之间,就见对方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娃娃,那显然是一个孩童的玩具,大概还是个女童。
“飞天鼠”看着布娃娃,咧着嘴笑了笑,露出无限慈爱的神情,就像一个深情的父亲,看着怀中撒娇的女儿一般。
牢房中人虽然觉得这画风有些怪异,但毕竟不那么恐怖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飞天鼠”随即又扫视了众人一眼,顿时又把这一帮杀人不眨眼的煞神给吓得屏住了呼吸。
不知为什么,对方明明是一只鼠,却带出了猫的威势。
飞天鼠的到来,令整个牢房里气氛凝重了许多,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平常狱卒再送来饭菜,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拿出一半,放到飞天鼠跟前,这些此前都是给邱逢的。
可是对方从来没有动过那些额外的吃食。
其实邱逢也不在意,这许县地牢环境固然不怎么样,但是饭食好像给的挺充足的。
虽然一天只送一顿饭,但好像吃了也并不太饿。
值得一说的是,在这暗无天日,不见光亮的地方,大家也只能按照送饭的次数来计算进来的时日。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座囚牢依然随时有人被带出去,然后再也回不来,又有新人随时进来。
而飞天鼠则每隔一段时间便带出去受刑,每次都被打的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拖回来。
但是他每次掏出布娃娃看一眼,就立即恢复了精神。
好像那布娃娃有什么特殊的法力一般。
随着人来人往,连疯子崔六都被拖走了,邱逢和飞天鼠竟然在这牢房里混成了两大元老。
见面的次数多了,也难免不说几句话。
这一日,飞天鼠又受刑回来,被扔到了邱逢旁边,飞天鼠一如既往的掏出了布娃娃。
“你女儿的?”邱逢随口问道。
飞天鼠看了一眼邱逢,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把被汗渍浸透的布娃娃小心放回到怀里。
邱逢叹口气,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也有个女儿,刚刚三岁,个头才到我膝盖,我也很想她。
记得我上次出家门的时候,她抱着我的小腿不让我走。
现在想来,当时听她的就好了。”
飞天鼠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想同邱逢说话。
邱逢却突然趴在飞天鼠耳边轻声道:“你有办法逃出去对不对?你带我一起走,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飞天鼠转过身去,背对着邱逢,显然对邱逢的承诺没有半点兴趣。
对方越是拒绝,邱逢越是觉得对方高深莫测。
他凑上前去,继续低声道:“也许你现在不明白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你只要能带我出去,我敢保证,你再也不会被抓进来。
你可以一直跟你的女儿待在一起,看她长大,看她将来成亲,生子,又有一个肉乎乎的小东西,叫你外公……”
听了这话,飞天鼠肩头微微动了动,轻声问道:“你拿什么保证?”
邱逢道:“你也应该知道,当今天下有半数以上的人口都隐匿在各豪族门下,他们没有名字,也没有户籍,官府也查不到。
所以你只要得到大豪族的庇护,自然就不用担心被抓。”
“我问你拿什么保证!”飞天鼠不耐烦的重复了一句。
其实豪族隐匿人口是人尽皆知之事,这里面自然有许多作奸犯科之人。
不过想要让大豪族担着风险,把犯事之人隐匿起来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止需要有知根知底之人介绍,还要看所获收益值不值得。
毕竟豪族也不可能轻易的把自己阖家老小的性命押上做赌注。
邱逢在这牢房里,的确无法证明自己的能量,他轻声问道:“你有办法联系外面么?”
“有话就直说,没事别打扰我睡觉,”飞天鼠不耐烦的道。
“你若有办法能联系到外面,不妨让人在许都城南付记油坊东墙南面齐腰处,用黑炭画一个拳头大的圆圈,里面画个勾。
一天之后,再去城北门外,山神庙的神龛底下,拿出东西来看一下。”
飞天鼠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邱逢相信,对方一定听进去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飞天鼠突然主动低声问邱逢道:“你认识河内司马氏的人?”
邱逢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道:“这下你相信了吧?”
其实邱逢也很是纳闷,近几天飞天鼠并没有拉出去受刑,但却依然把讯息传了出去,并得到了相应的回馈,看来这飞天鼠的能量的确不能小觑。
飞天鼠却摇了摇头,谨慎的道:“就算你认识司马氏,等出去之后,我又如何知道,你会不会把我一脚踢开?”
“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邱逢有些恼怒,“若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些话就当我没说。”
“要是出去了,我要跟你一起去见司马氏的人,你要当我面让对方答应,”飞天鼠想了想,执拗的道。
“成交,”邱逢爽快的回答。
他知道这飞天鼠总是有办法能出去,到时多带他一个,非但不麻烦,还能多个帮手。
即使他出去了不信守承诺,飞天鼠并没有半点损失。
相反一旦他信守了承诺,那么对方就能得到河内司马氏的庇护,再也不用担心官府抓他了。
“你可以告诉我如何逃出去了吧?”邱逢问道。
“到时候再说,”飞天鼠摇了摇头。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一个盗墓的,为何却对许都的监狱如此熟悉?”
“传闻这监狱里关押着一个高人,懂天星风水之术,我是专程进来拜师的。”
“这么说你是主动入狱?你后来拜师成功了么?”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刚进来,那高人便出狱了。”
“这……你还挺倒霉的。”
“所以我才又想办法出去,久而久之,就有了门路。”
……
“河内司马氏?”
丁府府的书房里,丁辰拿着一张绢帛,上面绣着一匹骏马在河边飞驰。
谷秶那正是河内司马氏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