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昭在安排完自己军队的事宜后,从这些原后晋军中挑选了六千人,组建了属于禁军的左右神武军。
其余人等,年龄大了的和有伤的都给给予抚恤后,让他们退役了,剩下的五千人左右,就是张昭留给符彦卿这种后晋降将的。
这一切做完之后,张周的整体框架,才算是搭建完毕。
不过此时,安审琦、符彦卿、高行周等后晋降将的不安,已经到达了顶点。
张昭通过锦衣亲卫的探子汇报得知,安审琦都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棺材。
张昭则嘿嘿一笑,熬鹰的日子也该结束了,就是要这些人明白,他张昭完全可以不用他们,张周王朝也可以不用他们。
正月二十五,张昭摆驾原后晋定州义武军节度使王周府邸,慕容信长、虎广、皇甫遇侄子皇甫冲等随驾。
车驾刚启行时,张昭笑着问虎广,“听说你兄长虎威休妻娶了李璟的堂妹,光是嫁妆都得了一万贯,羡慕吗?
要是你不回来的话,这个待遇一定就是你的了。”
虎威的能力远不如虎广,如果虎广还在虎刺勒身边的护,虎威定然还是没有出头之日的。
不过张昭是在调侃,虎广却当真了,他严肃的看着张昭,一拱手说道。
“家兄在碎叶时避战保持实力,是为不忠。为了富贵休弃结发妻,是为不义。此等不忠不义之人,臣绝不羡慕。”
不过说完了这些,虎广顿了一下才嘿嘿一笑。
“翌日大周天兵兵临江宁城下的时候,陛下直接流串他三千里,赶回约昌吃沙子去,臣怎会羡慕一个即将吃沙子之人。”
虎广这句话,是有技巧的,若是兄长虎威这样在碎叶关键时刻差点背叛张昭,又无耻撺掇父亲虎刺勒背叛张昭的家伙,都只是被送到约昌(且末去吃沙子的话,那么虎刺勒,自然也就可以免死了。
“你啊!”张昭无语的瞪了虎广一眼。
“你要是能把这份心思灵巧用在熟读兵法,带兵打仗上,青海郡公说不定都不如你。
放心吧,尔父与我也是相知多年,也没多少对不住某的地方,日后就在神都洛阳养老吧,无非就是日子过得苦一点。”
虎广听闻,直接从马背上熘了下来,伏地叩首。
“臣虎广,叩谢陛下不杀之恩,只是臣父年老,又过惯了好日子,还请为他保留些资产。”
虎广知道张昭这句无非就是日子过得苦一点,代表了什么。
从天下人的角度来看,虎刺勒其实并没有多么背叛张昭。
因为虎刺勒被派到东京开封府,本身就是当时张昭和石敬瑭交易的一部分。
送来虎刺勒和数百凉州大马,张昭才稳定了河西通往中原的商路,更是换回了慕容信长。
可以说从虎刺勒到东京开封府起,他就是晋臣而不是周臣了。
所以他后来跑回徐州不去朝拜耶律德光,最后投靠南唐,怎么说呢,不但没有任何不忠,反而是有些气节的。
但虎广知道,他当年和父子到东京开封府前,那是怀着为张昭在中原钉下一颗钉子的心态去的,两人也发誓要效忠当时还是凉王的张昭。
并且在东京的这些年,张昭从没少了他们父子的饷银,甚至还给了比在凉州多。
几年下来,虎氏父子三人和七百凉州大马,一共花费了张昭超过五万贯。
张昭说要让虎刺勒过苦日子,明面上是要追缴这部分钱,暗中还是有些不爽,是真想要虎广真正的吃点苦头。
张昭愣了半晌,然后认真的看向地上的虎广。
“你真要为你父亲求这个情?我看他就是在东京这几年,大手大脚的花钱,腐化了他的意志,不然绝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吃点苦,死不了人的。”
虎广抬起头,脸上泪水四溢,“为人子者,怎么看着父亲年老受苦而自己高官厚禄,臣父有罪,但请陛下看着臣面上,网开一面。”
说着虎广摘下头上的幞头,那个在阳城白团卫村一战中,被契丹人马槊打出的头骨凹陷,呈现在了张昭面前。
张昭仰天叹了口气,“若是这样,只能是父罪子受,不然国法不容,吾要褫夺你的世袭罔替伯爵,换你父亲安享晚年。”
虎广脸上瞬间露出了欢喜的神色,在地上连连磕头。
“臣叩谢陛下天恩!叩谢陛下开恩!”
“自古孝子出忠臣!起来吧!日后还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
张昭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感受,应该是欣喜占大多数,就如他所言,人品好的人,多半都是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