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信长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赵匡赞,此时人虽然认同的契丹的武力,觉得他们是一个崛起于北方的强权。
但普遍还是用昔年大唐的眼光在看契丹,多鄙夷的称为烂奚,地位连代北三部的粟特人都不如。
倒是赵匡赞身边的永乐公主美目闪动,用几分长辈对晚辈的语气说道。
“男儿大丈夫,何必作此气馁之语,去契丹,乃是让你在父前尽孝,日后未必没有机会借机南下。”
赵匡赞眼睛一亮,正要脱口而出‘多谢姨母开解’。
永乐公主抢先一步预判到了,她咳嗽一声,赵匡赞赶紧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噎得面红耳赤。
“这不是赵节帅吗?听说你父深得契丹主喜爱,今又投书,让你母子前去团聚,真是可喜可贺啊!”听着是恭喜,但实际上满是讥讽。
赵匡赞本来就很不愿意去契丹,闻言大怒,可站起身来一看之后,又有些犹豫了。
只见出言嘲讽的,是一个身材雄壮的军将,赵匡赞有些眼熟,好像是守护大宁宫的禁军奉德马军都指挥何建。
赵匡赞护卫都留在了楼下,他才十四岁,肯定是打不过的。
这何建是石敬瑭的心腹,一定是不满他父祖曾想和石敬瑭抢着当儿皇帝的事,故此才出言挑衅。
一想到父祖两人的做法,又考虑到目前的实力对比,自小就是权二代衙内的赵匡赞,竟然忍了下来。
可见到赵匡赞怂了,何建愈发的毫无顾忌,这种武人性格粗暴,酒一喝多了,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搞不好他连把赵匡赞打一顿的想法都有。
“节帅为何不言语?是不是看不起某家?”果然,何建醉酒上头了,他端着酒碗走过来。
“若不是瞧不上,那且与我吃一碗酒才行!哈哈哈!”
赵匡赞气得脸色通红,身边的永乐公主圆圆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股股怒意,可惜这已经是后晋不是后唐。
“何指挥定然是吃醉了,不如且下去休息!”
慕容信长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发现何建并不在张昭给他的特别名单中后,于是直接出言阻止。
可惜的是,何建此时已经上头了,他重重的把酒碗往赵匡赞身边一磕,紫色的酒液四溅。
右手把衣服一把撕开,露出了壮硕的肌肉和浓厚的胸毛。
“我自与赵节帅说话,干汝何事?河西驽马,岂能吃得我东京上等草料?”
慕容信长顿时大怒,原来这何建不是冲赵匡赞,而是冲他来的。
原本石敬瑭的骑兵,都是由奉德马军管辖,慕容信长来了之后,石敬瑭另设了一个侍卫马军,虽然没赐下名号,但分权之势,已经很明显了。
“贼奴讨打!”
盛怒的慕容信长从座位上一跃而出,何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慕容信长踹倒在了地上。
随后他直接骑到何建胸膛上,一顿王八拳噼头盖脸的打下去,只打得何建脸上五颜六色,口中惨叫连连。
“何豹儿,原来汝也是银样蜡枪头,说甚枪棒拳脚无人敌,原来是这般无人敌!哈哈哈!”
你以为这些五代武夫会认为坏了气氛,或者怕伤了和气过来拉架吗?
怎么可能!打架斗殴对他们来说,那是家常便饭,哪次喝酒之后不打个头破血流?
这些家伙一看打起来了,个个端着酒碗围城一圈,尽情的在起哄嘲笑。
“打得好!打得好!再打你耶耶几拳!”惨叫两声过后,何建倒是挺光棍,不但不求饶,还大声喊好!
“贼奴!某要再打,定是胜之不武!”
他这么喊,慕容信长反而不打了,他忽的爬起身来,对着周围看热闹的家伙团团一拱手。
“诸位做个见证,我与这何建,定要分出高下。”说着又看向了被人拉起来,鼻青脸肿的何建说道。
“某这里有河西折耳青骢马一匹,可日行二百里,三日后你养好了伤且过来就是,无论枪棒还是拳脚,胜得某家,此马就归你了!”
“好!某家有珊瑚树一株,最少值四百贯,你胜了某,双手奉上!”何建牙根咬紧,也下了大注。
“妙哉!妙哉!某押一百贯都慕容指挥大胜,可有人敢与某赌?”侯益的次子蓬州刺史侯仁矩,当即表示要下注。
“某王全斌也押慕容郎君大胜!”一个豹头环眼的壮汉走了过来,他和慕容信长一起讨伐了张从宾和范延光,交情很不错。
“那某偏偏要压何豹儿!就押二百贯!”一人大笑着跑了过来,乃是东头供奉官陈思礼,一时间,众人纷纷下注,热闹非凡!
永乐公主在身后看着慕容信长虎背熊腰和英俊侧脸,不由得点了点头。
她这种身份,若是嫁一个不能保护她的寻常人,恐怕将难以安生。
慕容信长,正好完美契合她心中的夫婿人选。
。。。。。
入夜,慕容信长在屋子内,掏出张昭给他的纸条,在一个个名字上画了勾,上面写着慕容延钊、赵匡胤、王审琦、王全斌等名字。
打叉的下面则是郭荣、石守信、潘美、曹彬,这些人表示目前还未找到。
未几,门外身影晃动,慕容信长赶紧把名单收好,只见虎广径直走了进来,脸上神色很是不豫。
“指挥欲要背叛大王乎?区区女色,就让汝弃父母于不顾?”
原来虎广是担心他背叛张昭,慕容信长不由得哑然失笑。
“汝就这么看不起我?大王是某耶耶,母亲亦在大王身侧伺候,在河西,某慕容信长乃天之骄子,岂是大宁宫中卑躬屈膝天子可以招揽的?”
说着,慕容信长面露笑容,“本来某还担心无人可托大事,今日见虎都头忠心耿耿,大王托付之事,终于有人接手了。”
“大王托付之事?”看着慕容信长好像不是要背叛的样子,虎广将信将疑的被慕容信长拉着坐了下来。
“那永乐公主,果是天子之女血统高贵,千娇百媚兼有英武之气,某定要娶之!”慕容信长接着说道。
“你见过永乐公主了?”虎广想不起来慕容信长在哪见过永乐公主。
慕容信长神秘的一笑,没有再说话,而是拿出了刚才的名单,郑重的对虎广一拱手。
“这是大王给的名单,我走之后,希望你能留下来,交游广阔,结好名单上的豪杰,以待天时!”
“以待天时?”虎广有些懵了,他看着慕容信长久久说不出话来。
“对!以待天时!自今日起,你与我同吃同住,任何疑虑都可以来问我,某最多在东京呆五个月,这之后,就要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