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汗那,安都康以东八十里处,一个叫做卡拉苏的小镇。
马鹞子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张铺了兽皮的大躺椅上,他轻轻啜了一口有些浑浊的粟米酒,然后啃了一口炖的软烂的鸡腿,脸上既有些满足,又有些心神不宁的。
“我说山猪儿,要不你跑一趟吧,这大王再不来,鹞子我都要去打安都康了!”
得瑟,纯纯的得瑟,马鹞子现在有点飘了,他甚至觉得那些古之名将也不过就是如此。
因为在这三个月中,他马鹞子仅仅依靠手下二十几个甲士,加上甲都没多少的新龟兹三家人,干出了一番大事业。
他首先缩进新龟兹,羊装无力自保,吸引包围新龟兹的剩余杂胡上山围攻。
然后在一个杂胡们久攻不下沉沉睡去的清晨发动突袭,马鹞子亲自为锋失,新龟兹中只要能那动刀的都被动员起来了。
一场血战从清晨打到正中午,马鹞子率着两千来乌合之众,竟然把山下六千多杂胡一战就打崩了。
这场各地伯克合兵一处,想要抓唐儿奴隶的战争,在经过五年的拉扯,到了要收获的时候,竟然被新龟兹的唐儿打了个兵败如山倒。
是役,由玉素普亲信,卡苏拉伯克易卜拉欣为首的六千五百杂胡丢盔卸甲,战死者高达四百余,轻重伤员和被俘虏者足足有三千多。
以至于卡苏拉伯克易卜拉欣连他的老巢卡苏拉都不敢守,直接跑去了安都康。
这一战后,马鹞子带着新龟兹众人鸟枪换炮,不但信心打出来了,连装备也上去了。
现在马鹞子抽调身强力壮的三姓男丁六百人成军,人人都有甲,别管是什么甲,哪怕就是牛皮包着木板放在胸前,那也是有甲。
再加上其余丁壮组成的辅兵,马鹞子已经能调动上千人了。
占据卡苏拉后,那些因为不肯改信,而被萨克图和玉素普赶到北山中的游牧渔猎部族纷纷来投。
十天时间,马鹞子就又收拢了七百多男丁和三千多家卷,而且人数还在增长,直接向着拥众两万而去。
当年张大王的祖宗张孝嵩,就是带着一万乌合之众,打到了布哈拉。
后汉的班定远,也是靠着三十六人横行西域。
今天他马鹞子带着二十二人,拉起了快两万人的队伍,虽然比上面两位差点,但在奉天军也是独一份了吧?
日后东归,怎么也能做一做他原本恩主罗贤达那样的镇遏使了。
闭着眼睛,正在美美的畅享着未来呢,没想到,旁边传来一道带着促狭笑意的声音。
马鹞子往边上一看,山猪儿正幸灾乐祸地盯着他。
“怎么的?粮草不够了吧?”
马鹞子腾的一下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很不爽的三口两口啃完鸡腿,刚想喝酒,结果酒碗已经被山猪儿扯了过去,一口给他喝光了。
“给你耶耶留一口啊!你个遭瘟的田舍汉!”马鹞子气得鼻子一抽,随即又泄气般的靠了下去。
“岂止是粮草不够,帐篷、衣物、武器就没一样不缺的,你没看那些来投靠的北山杂胡都成什么样了?
长枪是木棍削尖的就不说了,箭失还特么是兽骨做的,男人裹着几张兽皮就是衣服,妇人孩子找到什么,就把什么批在身上当衣物。
为了一块好看的石头都能打起来,天天来找老子评理,入他娘的,这哪是来投靠的,这是来整死老子的,大王可赶紧来吧,某这会只想上战场杀个痛快!”
话说道这,山猪儿很快就从幸灾乐祸转变为同情了,他把手里的酒碗还给马鹞子。
“再等一天吧,李七郎要是还没回来,咱们就拔营向东,如果安都康的守军不出来跟咱们野战,那耶耶们就把安都康周围的城镇全部给劫掠了。”
“也是个办法,不就是挟裹嘛,只能这样了,人越来越多,不然等到把卡拉苏的粮食吃完,他们就该吃老子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杨守礼骑在一匹黄马上驰了过来。
马鹞子虽然装出一副内政搞到心力交瘁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事情全是杨守礼在干。
十几天下来,杨守礼忙的吃饭的时间都没,他马鹞子还能优哉游哉的啃鸡腿喝酒,谁是真忙谁是假忙,一目了然。
“马将军!北山灰狼部斥候回报,安都康城外有大片麦田,麦子即将成熟,咱们所余粮草只够十日之用了,是不是出动大军去抢收?”
马鹞子不动声色的把鸡腿骨给踩在脚下,咧嘴一笑,只要说道打仗,他脑子瞬间就灵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