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大轩时,他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树下编草根。
他脸上也挂了彩,不过比起若木的伤,他的瞧起来就显得不痛不痒了。
见到我和若木来,他把手里的草一丢,一个纵身跳起,双手戒备得挡在胸前。
“你们干嘛,又要打架吗?”
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落至他身旁。
一块木板,四四方方磨得平整光亮,以及一圈盘着没来得及处理的藤条。
秋……秋千?
脑中一闪而过。
接着又是一闪而过,是方才若木哭的模样。
“嘣哒”一声弦断,脑中一片翁鸣。
害怕、愤怒几乎在一瞬间直冲脑门,没来由得将所有理智都冲淡的一干二净。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条狗今日揍定了!
“你那些狗兄弟们呢。”
“他们今日不在,就我一个。”大轩说完就意识到不对连忙捂了嘴,眼珠子一转就想开溜。
我攥紧了手心,猛地一张,一根绿枝凝化而成的棍子在空中嗡鸣震颤。
“去!”
一声令下,那棍子就破风而啸直逼大轩的方向,我起身追上。
大轩闪身躲过背后袭来的暗棍,一爪朝棍子劈去。我翻身接过棍子往后朝地上一顶,整个身子仰下避开从眼前挥过的狗爪。
“你受伤了,我们公平一些都不用灵力。”
他整个身子几乎都倾在我的上方,我出腿照着他的肚子一脚将人踹过身去。
他在地上翻了两圈,揉了揉肚子,龇牙:“知道我受伤你还打,你不讲道义!”
我挥着棍子朝他肩头打去,他叫唤着躲开。
一棍砸在地上,激起尘土细沙,棍起,底下的石子落叶全碎裂成两半。
大轩瞠目,指着我手中的长棍,骂道:“你疯啦,你要打死我啊!不是说不用灵力,你还用这东西打我?!”
我扬起棍子冲着他那双狗腿平地横扫而去。
“打得就是你,打狗不用棍用什么!”
“我打的是他,又不是你,你打我干什么!而且那小坏种自己跑来找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我教训教训他有错嘛!”
他纵身一跃,抓住我的棍被我顺势一拧一拖,借着他的力直踢他裆下。
他吓得惊慌失措连忙松开手翻身避开,嘴里大骂:“要死了,你真的疯了!”
“告诉你,你打他就是打我,我就是打不过你也定要你好看!还有他不叫小坏种,他有名字,若木。”
“对一个小孩儿都能下狠手,你才不讲道义,欺负弱小,以多欺少,狗脸都不要了,今天我便是豁出去了,定要让你长长记性。”
“我们是个儿不如你,年纪不如你,灵力也不如你,但这都不是你能伤我们的理由,不是你随意就能欺负的!”
“不是,那他先骂的人啊,污蔑我害你,还骂我死狗!他不骂我能动手嘛!”他边挡边喊。
“那我道歉,他不该骂你,不该冤枉人,是他的错我给你赔罪。余下你们给他留下的伤我还得向你都讨回来!”
“若木!”
若木呆呆得站在远处,听见我唤他才勉强回过些神,以为我要他上前帮忙,连忙撸起袖子要冲过来。
“不用过来,今日我教你一套棍法,你好好学学。”
“什么棍法?”
“打狗棍!”
大轩手脚挨了打,恼怒得不行,想动用灵力然而使出的反击都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样子那日他伤得也不轻,也难怪任我揍了半天才呲牙反咬。
打完一套自编的棍法我就收了手,因为我在大轩眼中看到某种令人害怕的东西。
我很确信那是一股冉冉腾起的杀意,重回的理智提醒我适可而止。
我大口喘着气,汗水沿着下颚滴落到发颤的手背,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唯有一颗心跳动地一声比一声响。
出手之前全顶着一口气,怒气上头不撒不行,不管不顾的。如今打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和大轩梁子算是彻底结下,往后的日子是再没法儿安生了。
大轩用手支着膝盖,躬身喘气,许久才抬起头看向我,牙尖摩挲,“好你个榣啊,若什么木的,还说我欺负人,你们行,真行。”
“这账我记下了,你们等着,等我……”
“等你什么?”
清亮的声音与一袭火红的羽衣一同落下,那人背着身在我和大轩之间站定。
“凤姐姐!”若木兴奋地大喊,一路飞奔到她身旁仰着小脸,“你怎么来啦,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们了,我与阿榣前几日还念叨你了呢。”
“我来看什么,看你这个小猪头吗?”她抬手毫不留情的往若木的小肿脸上一戳,疼得若木龇牙乱叫。
若木捂脸委屈的看看她又转眼看向我,一脸不明所以。
我拿手指了指脸又指了指大轩,冲他做了口型:“忘啦?”
“啊?”
得,这不记事的毛病还真是虽迟但到。
凤姐姐不再看他,把人往后一拽推到了我身前,对着大轩语气恢复冰冷,“你还没说要他们等你什么?”
我看不见大轩的表情,只听见他发颤的声音,“没,没什么……”
凤姐姐笑了笑,“没有啊,若是有你也不必再找他们了,只管来寻我也是一样的。”
任谁都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大轩就是再愤恨以后也断不会来寻我们的麻烦了。
凤姐姐朝他丢了一个瓶子,对他说:“把药吃了再养个几日,你看看那孩子的脸你就该知道他这几下真算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