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奚仲5(2 / 2)

棺爷 南极星官 10333 字 2023-05-17

棺爷抬手将银丝隐去,看了眼石桌上即将燃尽的香火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离开此处后送你去见两个人。”

整个华月城最不缺客人的就是百香楼,也是唯一一家从早到晚都宾客爆满的地方。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这儿号称“人走百步,必有回头,一尝称绝,再尝绝上绝”的好味道。

里头的菜品究竟有没有这么神乎其神祁风不知道,单从这一大早就占满了座就已经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由窗口飘散而出的香气夺了去。

深深嗅上一口,流油的肉包子香,再品一品还有梨花酥的甜香味儿,还有最近的那一桌,上头一盘金灿灿的东西,酥脆诱人,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咬在嘴里的滋味!

“咔呲~”

酥脆的口感,油汁嘣附在舌尖,油而不腻,满口清香,果然是拍案叫绝的美味啊!

祁风缓缓闭上双眼,细细品味独属于他的美食,再就上一口清爽滋补的莲子粥,实在是美!

“香吗?”

“香!”

“能有绿豆糕好吃?”

祁风猛然睁眼,美食环绕的梦境破灭,口中的香甜立刻成了寡淡。低眼瞅了瞅手上的白馒头,再瞧瞧仅隔着一堵墙,一扇窗,可望不可及的美味,即便不挑食秉持着有总比没强的他也难免心中暗暗难过。

回想昨夜一时悲悯,将盘缠悉数都给了奚家,现下想想自己也怪是可怜的,有一餐没一餐的,还要被某人胁迫着拿出过活的钱去买绿豆糕。吃就吃了,还要来打破他的美好幻想!

祁风无奈的就着一旁的香气将最后一口馒头塞入口中。

棺爷心情极好的品尝完最后一块绿豆糕,抿了口茶,润了润口,原本清冷的眉眼此刻皆透着浅浅笑意。

一个沿街再普通不过的馒头铺子,今日却坐着两个神仙模样的人,引得不少人纷纷议论,只可惜着黑袍那位,周身隐隐散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人只敢远观。可眼下貌似有了极其高兴的事儿,整个人都温润了不少。胆大的索性涌上前抢购馒头,只为离得跟近些。

现下情形,似乎除了祁风,在场的每一位心情都是极好的了。

祁风支着下巴,无神的看着杯中微漾的涟漪,“纸张昨夜也发了,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呢。”

棺爷理了理衣裳,从容的起身道:“今日心情还算不错,带你去瞧个热闹。”

衙门之外人群围堵,里头正在审着谁,似乎来头还不小,所以引得不少百姓在外观堂。

祁风和棺爷站在离人群一丈外,里头挤不进,棺爷又嫌人多聒噪,只好站的远远的,垫个脚依稀还能见到里头一个角。

“这里头审着谁?”

“你还不知道啊,徐府的人呗,人徐老爷亲自报的官!”

回答祁风的是一搁下买卖也来瞧个热闹的挑夫。他将担子卸下搭在篓子边,打眼瞧了瞧祁风和他身边的棺爷道:“难怪,看你俩也不像是本地人。华月城都传开了,徐家出了四个孽障,乘着徐老爷不再在府中为非作歹,还害死了人哩!”

祁风闻言,心想这成效也太快了吧!虽是大快人心但也心有疑惑。且不说他在信上说的徐老爷看了会不会信,就是信了连夜赶回也未见得直接就报了官啊。

“听闻徐老爷不是在外行商,怎么会突然就知道府里出了事,是寻到什么证据了吗?”祁风有意探问。

“这事儿,说来也是奇了!”挑夫凑近身道,“我听徐府的人说是徐老爷昨夜做了梦!”

“梦?”

“是啊,就是前不久他们府上死的那位,叫什么蔺海来着?应该就是他。他托梦给徐老爷的,说是通房丫头和管家私通还害死了人。虽说够离奇的但人徐老爷还是放心不下连夜就赶回来了。可你猜怎么着?”

挑夫指了指天兴冲冲道:“一回来就撞见在房里苟且的二人,直接就闹翻了天呢!你说是不是神了这事儿!都说人在做天在看,果然是真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祁风点了点头。天有没有在看他不知道,但这事的确是有神在帮忙。回想昨夜棺爷说要带蔺海去见两个人,他那时还疑惑,眼下对上这挑夫的话其中一个定是徐老爷了。

他笑着看了眼身旁淡定的人,心中暗叹:棺爷不愧是棺爷,鬼魂托梦的法子也就他能想得出办得到了。

“捉贼见赃,捉奸见双,眼见才为实。”棺爷回了他一眼,指了指衙门道,“用刑了。”

挑夫一听,立刻撇下二人朝前头的人群挤去,严惩恶人如此大快人心的事,谁都不想错过。

祁风本也想跟去看看,但想想又算了,听见里头下了罪,判了刑,总归尘埃已落定,如此奚仲和蔺海也终于可以心安了。

“托你的福此次倒也不算白来。”

祁风笑道:“托我的福?我也没做什么。”

棺爷见前头人群开始渐渐散去,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转身道:“嗯。这一次若非你劝下奚仲,我本不打算出手的。”

祁风微微诧异,跟上他道:“我还以为在奚仲家中时是你我的默契呢。”

“那是你会错了意。想走是真。”

他顿了顿道:“意外的是他还真被你三言两语给说动了。”

“那岂止是三言两语……”祁风嘟囔,“不过棺爷能留下我还是很开心的。”

“不是说‘要我们这些神官有何用’?”

祁风微微一顿,暗暗抽了口凉气一本正经道:“哪有,谁说的这话!有神官庇佑,福运不绝啊!尤其是棺爷!”

说完瞧了眼某人的脸色,似乎还挺受用,心中不由的舒了口气难掩笑意。

棺爷瞥了眼他,一副笑得跟自己捡了便宜的模样,一天天的似乎除了为银子犯愁就是为他人之喜而喜为他人之忧而忧。

有这么一瞬间的好奇,一心为人也容易为人所伤,手无寸铁却也敢为了帮人夺回一张饼去和一群叫花子拼命。

不知该死多少回的人,为何在生死簿上无名?

种种疑惑也只是一瞬间划过心头而已,好奇心与耐心就消散了。有关他的事,他到底还是懒得多管,不单单是他,每日需要费心费神的事多了去了,哪还有心力再去操其他的心。

他懒懒作声:“两事并做一桩,还能再取一口生气,于我又不亏。”

“两事?什么意思?”

“蔺海死的冤,心中惦念妻儿就投了白符,只是他那妻早就成了别人的软香玉,自然不会见他。这事本也就作罢,偏偏奚仲又为他起了愿,否则你以为我真有那闲工夫,好性子陪你们在这耗着?”

祁风恍然大悟:“啊,原来蔺海投了白符啊!”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等等,既是并做一桩,那棺爷还取人家一口生气?”

棺爷转了眸子看向他,眼神里透着古怪,“我成的是奚仲的愿,取他生气,有什么问题?”

祁风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挪开了视线硬着头皮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说到底还是同一人嘛,棺爷既已做了好事何不好人做到底呢。”

棺爷淡淡道:“爷可不是好人。”

“好人”二字被他拖的极长,尤其是说到“人”时加重了语气。顺手在耳边轻轻一挥,耳朵微微闪过一道金光,稍纵即逝。

祁风并未留意到他的动作,自顾自的跟在一旁苦口婆心。

从奚仲不易说到蔺海可怜,最后又回到了生气一事上。

视线扫过棺爷系在腰身上的灵渊瓶,小小一个瓷瓶,里头装满了生气,在随风摆动的黑锦缎上就像一颗鲜活的心脏般发光发热,一呼一吸跳动着。

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问:“棺爷集这生气是为了什么?”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困惑,从前也问过,没有得到答复,而这次依然没有。他不知道他此刻所有的问题在身旁那人耳里都被消了音,不论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他只当他不肯说,阴晴不定、爱搭不理都是常事,而他自然也不敢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诘问他到底听见了没有,为什么不作声!

毕竟人家是神仙,自己只是区区一草民。

许久他仰头望望天长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等他下回心情好的时候再问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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