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还没告诉我,您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快速画出这个符号的?”太师追问道。
他前一天夜里已经细细问过王安华。很明显,王安华并没有注意到宋君君留下了“符号”。而要在书房中存放颜料的箱子内找到所需的颜料,并非难事。
由此,太师推测宋君君应该是在极快的速度下,留下的“符号”。
“……是照着这支笔画的吗?”太师从袖中拿出那支纤细的毛笔。
宋君君瞟了一眼毛笔,又紧锁着太师的目光,笃定地摇了摇头。
“不如,太师告诉我,这支笔,是从何得来的。我就回答太师的问题。”宋君君挑了挑眉,莞尔道。
太师垂下眸去,握住毛笔的手有些颤抖,不自觉地去摩挲着那笔杆上的刻痕,似乎在权衡。
是了,宋君君猜对了。这支笔,太师一定是常常拿在手中把玩抚摸。
“……太师,您应该知道,我宋家并无家学渊源,但是,我宋君君也不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很公平!”宋君君又催促道。
太师眼眸黯淡下去,紧拧的眉头忽地松开,他看向宋君君,一字一句道:“这支笔,是御赐之物。”
“御赐之物”。
这四个字如一颗惊雷,在宋君君的脑海中訇然炸开,她的眼前,一闪而过的,是太子的母后那把木梳。
宋君君昨天从太师府回去后,还特意从妆奁最底下找出了那把木梳。上面的刻痕,与太师府那笔杆上的,如出一辙。
可以断定,是同一人所刻。
而在宋君君见到木梳时,太子就说过,木梳,是先皇后亲手做的。
林余太师,字茂之,未及而立,少年之时便名满京城。陛下破格录用,聘为帝子师。多么光鲜华丽的履历啊。
宋君君知道先皇后的年龄,算起来,林太师比先皇后只小了十三岁。五年前,先皇后三十六,太师二十三,这么看来,倒也不是差得很多。
当然,再多的,宋君君不敢想下去了。
“先皇后赐的是吧?”
宋君君说得很轻,传入太师的耳中,却如雷霆贯耳。
他眼睛倏然睁大了一些,又迅速回复如常。
他的眉头复又拧成一团,狐疑且惊骇地看向宋君君。
从他的眼神里,宋君君知道,她猜对了;同时,她也猜到了太师心中疑惑的是什么。
怎么她不问是否为陛下所赐,一开口就要扯上先皇后呢?
这个话题,若再聊下去,宋君君恐怕就要控制不住乱想了。她拢了拢袍子,与太师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道:
“去年先皇后忌月,我与太子为先皇后守孝,太子赠给了我一把木梳。那是母后的遗物,上面,也有这个……‘符号’……”
闻言,太师略略放松,很明显,身形都不再紧绷。
宋君君察觉到了太师的变化,端着茶杯喝茶时,浅浅一笑。
“……我日日用那木梳梳头,是而在太师府看到这个‘符号’,觉得熟悉,便也随手写了一个罢了。太师不必挂怀。”
太师在衣袖中握紧了那支纤细的笔,只是点头,并不作声。
“……对了,太师,你还没告诉我,方才,你,还有那看门的老翁,是把我认成谁了?”宋君君放下茶杯,又看向林太师。
林太师眼睫抖动,抬眸看向宋君君,紧闭着双唇,又在对上宋君君视线的一刹那,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收回自己的目光。
欲言又止。宋君君勾起一抹笑,她心里已经猜了七七八八了。
小苑的厅堂外,栽种着松柏翠竹,宋君君坐正了,视线便刚好落在厅堂之外那小小院落之中。
春阳如细密的丝绸,滑在松叶婆娑上,又滑到飘落的竹叶上。
宋君君还记得,万世承平,国泰民安,是心有天下的先皇后的夙愿。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实现,便病亡,抱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