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君无法出声答他,只能不住地点头。
“你一直在忙着写什么呢?”太子见宋君君只顾着写字,涂好药,便起身去看。
宋君君看着太子,扬了扬下巴,示意他马上就好。可惜太子并没有看懂。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宋君君此时才有些后悔,过去十几年“摸鱼”太过,疏忽练字。
她写字慢,太子等不及,便凑到她身边,去看她写了些什么。
宋君君从被太子带回东宫开始,就埋头写东西了,她将自己被打晕又见到叶晚鸢的来龙去脉都写了下来。
“……见到我的时候,叶晚鸢和她的侍女都是倍感疑惑的。甚至,叶氏还让她的侍女将我速速送走。当时我被蒙住双目,又套着麻袋,她们并不知道我已经醒了。因此,主仆的对话,当为真。所以,绑架我的,应该另有其人。”太子低声念着宋君君写的文字,他带着人赶去杉树林时,也有些困惑。
“说起来,我今日去大理寺,是与方知忠了结叶家的案子的。而我与子襄,确实是到了杉树林才遇见的……”太子回忆道。
今日一大早,太子便去了大理寺。方大人那边年前暗中抓住了一个醉酒闹事的罪犯,今日是定罪的时候。
那罪犯曾在叶家其中一个门生手下做事。而这个门生,牵扯进了太子一直在秘密调查的何家卖官鬻爵案。
门生指使这个罪犯手下到乾州的知府衙门门前闹事,演一场戏糊弄陛下派去的巡察御史。
这种演戏也不少见。往往一些州府县衙在巡察御史到来时,或多或少都会安排些人,或是赞颂青天大老爷的广布恩德、民众拥戴;或是故意挑事,让官老爷秉公执法,好以此来彰显官老爷的铁面无私、正直高洁。
巡察御史们见惯了这些作派,陛下也知道一些。因而,只要官员治下还算过得去,便也不会在这些事上做文章。
也正是因为这仅仅是一件小事,所以这名罪犯在和那门生结清费用后,就各不相干了。
后来,这罪犯年前在酒馆喝醉了,与人吹嘘自己知道买官的途径,偶然被方大人的眼线听了去,这才引起方大人的重视。
经审问,这罪犯竟然见过真的乾州知州王仁泽,也见过假的王仁泽。且还知道那叶家的门生莫林多番进出过乾州知府衙门,还走的是后门,遮遮掩掩,怕人看见。
只不过,这罪犯他不过是拿钱办事,只要给钱了,给谁做戏都是做戏,他何必管这杀头的大事。
今日,大理寺按律给这罪犯定了罪,叶家欺上瞒下、收受贿赂的物证也已经快马加鞭从乾州送了回来。
于是,太子命方大人奉陛下的秘诏、持了太子敕令,当即便围了叶家的侍郎府,叶氏诸人,悉数入狱。
但叶家的长女叶晚鸢却不在府中。
方知忠火速派人向太子禀报此事,而太子正疑惑之际,慎孤在大理寺门口收到了一名不识字的老人送过来的信,说是叶晚鸢藏在普照寺中。
卖官鬻爵的案子太子一直在调查,纵使担心其中可能有诈,但还是带着人马去了普照寺。
在搜查之中,发现了普照寺后园梅花林下有可疑的脚印。待太子等人按着脚印追去杉树林时,就撞见了捧着带血巾帕一路颠颠撞撞的嵘王。
那方巾帕,包着的就是勤儿鲜血淋漓的手指。
宋君君听得揪心,在纸上问太子:“真是叶砍的吗?”
太子点点头。
“叶氏确实是后悔了。梁子襄说,今天一大早和离的消息传出去后,他很快便收到了叶氏传去的话,她以孩子的性命要挟子襄,要子襄去太皇太后那里请罪,一口咬死这是夫妻二人发生口角。子襄不依,没多久,就收到了带血的手指。叶氏以此约他黄昏时在普照寺后杉树林中的破屋相见。若是不去,或是暴露她的行踪,便要将孩子的头颅送给子襄做上元节的礼物……”
用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的头颅做礼物,宋君君怎么想都觉得这叶晚鸢是已经出现了精神失常的症状。
就算是猫猫狗狗,自己养了四五年,也是不舍得伤害的。更何况是一个人呢?她怎么就能对这个喊了自己两三年“母亲”的无辜幼童下狠手呢?
宋君君觉得不寒而栗,但太子所说的那封送到大理寺暴露叶晚鸢行踪的信,却让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这里收到了信,按你刚才说的,你那里应该也有一封。”太子转身从桌案上拿出那份送到他手上的信,对宋君君道:
“我想比对字迹,看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