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拎起裙摆,轻手轻脚地越过师太,迅速从普照寺后门溜了出去。
净慧师太也悄悄跟在宋君君的背后,她躲在后门出,直到听见马车声渐渐远去了,这才急急地回到禅院,向嵘王妃禀告。
在嵘王妃那儿,她还能得到第二份“打赏”。
净慧捧了银钱,笑眯眯地转身出去,合上门后,脚步声远去了,嵘王妃身边的小甜不禁鄙夷道:
“王妃,此人贪图小利,过于市侩,为何王妃还要让她做这寺里的住持呢?”
普照寺的香油钱、香客们的捐赠,净慧师太私下吞了不少。
可嵘王妃并不在意。普照寺的存在,本就不是为了敛财。
“真小人是没有底线的,我何必与这样的人计较?”嵘王妃笑了笑,将手中墨迹已干的纸叠好,装进信封中,递给小甜,吩咐她早日动身去往城东的别苑。
小甜接过信,见嵘王妃没有别的话了,便又好奇地问道:
“王妃,宋小姐那边,要不要派人暗中盯着?”
“怎么?”
“世子的身份,她方才听见了,会不会宣扬出去……或是去东宫找太子?”小甜可慌了,万一宋君君宣扬出去让太皇太后知道了,那以太皇太后的脾气,无论如何自家王妃都讨不了好。
嵘王妃勾起一抹笑,自顾自地摆弄着佛珠串,斜睨了一眼小甜,摇摇头,道:
“她不会的。”
见小甜仍是不明,嵘王妃捏着佛珠串,直起身分析道:
“弟弟与自己的嫂嫂有了孩子……哼,这样有悖人伦的事,人人都爱听、人人都爱传。世人就像是林中的猛兽,只要嗅见一丝半点儿同类私隐之事的鲜血味,便会一扑而上,将散发鲜血的源头撕得粉碎。到那时,真相究竟是什么,有谁会在乎?”
说着,嵘王妃又望向小甜,笑道:
“可若是这件事,与他们自己有关呢?又当如何?这件事,难道她会去找太子问个清楚吗?她拉得下这个脸吗?她未来的夫君是太子,保不齐未来就是君上了。陛下有多少女人?陛下要得到哪个女人,先皇后都管不了。你说说看,她去东宫做什么?质问太子是否有其他的女人吗?她敢吗?”
嵘王妃吃准了宋君君没那么狂妄的胆子,也吃准了这样的事,任凭宋家再如何没有家学、再如何粗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都是绝不会问出口的。更何况,宋君君要问的人,还是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
“也无需派人盯着她。”嵘王妃低头,端着清茶细品,“太子定安排了暗中保护她的人,我们何必打草惊蛇节外生枝呢?”
寻常人家的女儿,也许真的不会去质问太子,可是宋君君不一样。
直接质问的事情,她真的干的出来。
嵘王妃误会了太子与宋君君的关系,以为他们这对未来的夫妇,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储君,一个是得了赐婚就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官家女儿。
实际上,在宋君君眼里,东宫的那位,只不过是个有些权力但心却不坏的少年罢了。虽然他偶尔会做做骄傲自大的臭屁样子,但高高在上这个词,确实与他沾不上边。
而在太子的眼中,宋君君是毫无疑问的太子妃,是他绝不会放弃的盟友。
宋君君坐上马车,颠簸之中,头脑渐渐冷却下来,“勤儿是太子的孩子”的这件事儿,在她冷静地思索下,可能性又降低了不少。
古代生育早,这件事宋君君是清楚的。可她在这大齐待了十几年了,见过的年纪最小的案例,是张屠户家的七儿子,十五岁时就做了父亲。
前年宋君君见七儿子抱着孩子时,还以为张屠户又生第八胎了呢。
“十三四岁,这可能性也太低了……”宋君君嘀咕着。
马车忽地一顿,传来文鑫的声音:
“小姐,到了张三的家了。只是此处街巷狭窄,里面马车进不去了……”
宋君君掀了帘子,文鑫赶忙扶着她,她往外一看,逼仄街巷的尽头,确实是张三的家,那破败的写着“张记豆腐”的幡子挂了半拉,上面都长了青苔。
她去鸳鸯堂救下乐女却引起了荒唐谣言的事,宋君君还记着仇呢!
她要去找到张三,问一问何巧巧散布东宫谣言的事儿。
这件事儿太子是不计较了,可宋君君她计较呀,都让人给欺负到头上来了,宋君君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