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把他找回来了……”嵘王妃抹着泪,泣不成声。
“明日宫宴,他可不得回来吗?”宋君君无意居功,道。
嵘王妃泪珠涟涟,轻轻抽泣道:“妹妹不知。之前皇祖母逝世,我们夫妇二人是必须要入宫的。可他却派人取了孝服,换上后,又只在府门前等候,断不入府。如今他能进家门,我已经很知足了。”
嵘王妃哭了一阵,又扬起嘴角来,又哭又笑的,正在兴头上,宋君君也只好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姐姐之前说的人证呢?是谁?”安慰过后,宋君君问得直截了当。
嵘王妃老是哭,宋君君实在不想在她身上花太多时间,总之嵘王夫妇他俩的婚是离定了,她自然也不用在他们身上多花费精力。
嵘王妃听闻宋君君带着嵘王回来时,心中就预料到了宋君君一定还记得人证的事,于是,她擦了擦眼泪,道:“何家小姐找人散布的消息,找的人,是一个叫做张三的人。他收了何家的钱,替何家做事。”
“张三?”宋君君一愣,她在太子选妃时,还装扮成外乡人去赌坊下注,当时一直嘚吧嘚介绍的那个人,也叫做张三,事后,他还一直跟踪宋君君,被她甩掉后,她也就差不多忘掉这个人了。
嵘王点点头,表情诚恳,宋君君并未看出任何破绽。
“不过就是个街头混混罢了。妹妹认识呀?”
“噢那倒不是。”宋君君转移话题,“一个街头混混,就是人证了?那姐姐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嵘王妃知道宋君君戒心不小,也想好了一番说辞:
“这世上的事,多是机缘巧合。那一日,我满京城遍寻王爷不得,一时郁结,便回了娘家。恰巧,那日晚上有贼人翻墙行窃,被我身边的侍女小甜擒住。”
嵘王妃说到此处,她身后的那名叫做小甜的侍女恰合时宜的上前一步。宋君君见她膀大腰圆,格外壮实,的确是习武的武婢模样,便也信了。
“……小偷小摸,又未得逞,于是,我便想把他交给京兆尹府,按律发落。只是这个张三,不愿进官府,情急之下,便将何家小姐高价买通人手散布东宫谣言的事说了出来。”嵘王妃说完,又是一脸的诚恳,仔细地揣摩着宋君君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原来如此。”宋君君也察觉到了眼前这女子探寻的目光,便做恍然大悟状,“十分配合”地点点头,笑道:“这件事,他为了自保说与姐姐听,想必也一定知道兹事体大。嗯,算得上是个明白人。我这就去找他,欸,姐姐可知他住在何处呀?”
嵘王妃这才轻松地笑笑,命身后的小甜递上个纸条来。她早就写好了张三的住址,专等宋君君上门呢。
宋君君口中称赞着“姐姐贴心”,可在心里却把白眼翻上了天,不断腹诽着,与这样虚假的人沟通,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嵘王妃站在门口,目送着宋君君气势汹汹地离去,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
“王妃,她信了吗?”小甜上前一步,注视着宋君君那毫不犹豫的背影,低声问道。
“你以为呢?”
“小甜不知。”
嵘王望着宋君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口,转过身来,笑道:“那我问你,是滴水不漏的假话更让人相信,还是混着假话的实话更让人相信?”
“这……”小甜一时语塞。
“语含一半假,话留一半真。真假掺半,才让人捉摸不清。只留一丝线索,迷雾之中,越是看不清,才越是容易让人相信,眼前的,就是真相。更何况,这般真相,是她废了心力,亲自去找的。”
“小甜明白了。王妃真是好计谋。”小甜笑着附和,扶着正欲抬腿的嵘王妃。
嵘王妃笑的格外得意,携仆入府,沿着回廊走入内院,丝毫没注意回廊尽头那一闪而过的一角月白衣襟。
月白,是嵘王最喜欢的颜色。
宋君君得了人证的消息,出了嵘王府的街巷,检查了身后无人跟踪,转头便去了东宫,把何巧巧与张三的事直接报给了太子。
她本以为太子会暴怒,继而彻查此事的,没成想,太子只是淡淡回应了个“知道了”。
“喂!你都不查一下的吗?”宋君君拍了拍桌子,催促着一边的慎孤,“你们护卫东宫,这样的事,你们不上心的吗?”
慎孤微笑着,还未来得及作答,殿门口正在挂灯笼的慎独便抢先道:
“我们太子殿下,自从出生以来,经历过的中伤暗害,已经数不胜数了。要不然,皇后娘娘也不会费尽心思培养我们。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谣言,又已经压下去了。宋小姐,这没什么可查的了。”
“他说的有道理。有什么可查的?真相难道不是呼之欲出吗?”太子的眼神从书卷中挪开,看向宋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