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深知,“解铃还需系铃人”的道理。
得了太子的命令,宋君君带着何阿宝去了死牢,再见陈攀最后一面。为了安全,有侍卫不够,宋君君还拉了慎孤一起。
那何阿宝刚踏入死牢,见了陈攀,一个猛子就扑了过去,“郎君郎君”叫得人听者伤心。
可是陈攀如今已是万念俱灰,哪里还有这闲工夫与她郎情妾意地调情做戏呢?
他蓬头垢面,坐在干草上不肯起身,任何阿宝朝牢内伸着手。
她哭成这样,他也不为所动。宋君君看了又是叹气又是皱眉的,但也知趣地带着人向外退了一退。
“宋小姐,这恐怕……”慎孤出言想阻拦,宋君君却坚持道:
“好歹相爱一场,给他们留些空间吧。”
众人看不全何阿宝与陈攀话别的景象,但二人的对话,宋君君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因何阿宝为他“办事”不利,陈攀不愿与何阿宝多言语。
“我若未被宋君君察觉,此时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你当真想我死?你可记得,我们曾说过要同生共死?”何阿宝的声音凄怨非常。
“同生共死?那是你说的。你简直不可理喻。再者,你如何会死?!”陈攀拉扯束缚手足的铁链起身,铁链的声响异常冰冷。“不过是去秦楼楚馆躲些时日罢了。待我避了风头,我自会去寻你的!夫妻同心,理当如此!”
这话宋君君听着直想发笑。在陈攀的嘴里,拔去舌头、挑断手脚筋,卖去妓院,也算是“躲些时日”?
宋君君是给何阿宝看了一些贼头的供词的,陈攀这话,便像是寒冬腊月里一盆夹杂着冰棱的水,兜头向她泼下。
何阿宝握住牢门的手有些脱力,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从来不知道,陈攀可以将他人的痛苦磨难,说得如此义正言辞、冠冕堂皇,还要拿所谓的真情去粉饰。
“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何阿宝轻声问道。
“我是爱你的。”陈攀并未正面回答,只用“爱”继续为自己找借口。
何阿宝怒极反笑,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
她看着眼前的陈攀,只觉得心中那个如雪般的公子,洁白皮囊下,包着一颗被利欲熏黑了的心。
又听得二人争执了几句,忽然,那陈攀迅速贴近了牢门,攥紧了何阿宝的喉咙,将她掐得直翻白眼。
宋君君看到不对劲,迅速带人上前,救下何阿宝,搀扶着她往外走。
牢房中的铁链声混乱地撞击着,陈攀如一头毫无人性的野兽般嘶吼:“同生共死!何阿宝!我活不成!你为何不与我一同死!我一定会向你索命!向你们索命!”
……
太子的方法是好用。只见了这一面,何阿宝虽受了些刺激,但醒来后,宋君君见她目色清明,便知,她是真的清醒了。
看着何阿宝登上何府马车的疲乏身影,宋君君还并不知道,何阿宝第二日会做出的事情……
这下,陈攀的真面目摆在了阳光下。他与何阿宝,此生缘尽,昔日真情,皆是假意。
腊月又一场雪,盖住了何府的奢华园林,飘进闺阁的雪花,却盖不住妆奁旁的剪刀。
镜中朱颜笑,笑那黑发如瀑却无用。只盼落尽三千烦恼丝,除却珠翠倚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