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巧巧见状,又殷勤地递上手帕,待她擦了泪,才道:
“姐姐若信我,明日便继续称病,不去便罢。”
何阿宝攥紧了手帕,踌躇一阵,便被何巧巧说服了。
何巧巧说,她可以替姐姐去奉先宫。
奉先宫供奉着这个国家历代君王的神位。
在中元节的时候,京城家家户户都要祭祀先祖,而朝中大员,要先携家眷去奉先宫,跟随皇帝祭祀完先帝之后,才能返回家中。
每年,宋君君都不愿意去。祭拜别人的祖先,这算什么呀?她一个接受现代化教育的人,才不信鬼神之事呢!
在中元节这个“鬼气森森”的日子里,她只想待在家里,喂喂猪,摘摘菜什么的。
于是,每次这种时候,她是能装病就装病,能开溜就开溜。
而今年的这一次,“重任”在肩,她是不打算躲了。
因为这一天,嵘王夫妇也会参与。
往年,宋君君是很难接近嵘王夫妇的,可如今,太皇太后很喜欢她,她又与太子达成了“共识”,能借此接近嵘王夫妇也说不定呢。
只要能接近嵘王一家,说不准就能找出些拆散他俩的苗头出来。
听宋煦明说,何阿宝和陈攀两个人是如胶似漆,且宋君君自己分析,他们二人相爱本就是违背人伦的,此时又遭到了父母亲族的反对,必定是爱得更加深沉了。
而嵘王夫妇,看起来美满,但依据宋君君打听来的消息,二人是奉旨成婚,嵘王妃嫁给嵘王之前,一直住在杭州的外祖家,直到成亲时才回京。这么一看,二人就是父母之命罢了,感情基础并不深厚。
拆散他们,一定要比拆散何阿宝和陈攀简单!
把“拆散嵘王夫妇”的任务铭记于心的宋君君,在祭祀礼毕后,本想穿过乌泱乌泱的人群,追上往奉先宫侧园去的嵘王妃,打算跟她套套近乎、唠唠嗑什么的。
然而奉先宫太大了,每个拐角、每个大大小小的殿宇又长得太像了,果不其然,宋君君又迷路了。
“这么大的一个奉先宫,也没见几个宫人……”宋君君忘了,中元节时,宫人都聚集在前几个殿宇里,侍候祭祀叩拜先帝的官员们去了。
余下的宫人,也大多待在侧园,侍候来祭奠先太妃的王族公卿们。
宋君君要找的嵘王妃,就是进了侧园,祭奠嵘王已逝的生母。
而几个侧园长得都很像,就连园子口放着的镇宅石虎兽,都一模一样。
“唉,累死个人了。”宋君君靠着一旁的石虎,一边锤着走疼了的膝盖,一边擦着满脑门的汗。
她已彻底迷失了方向,打算歇一会儿爬到石虎兽头顶看看路。
刚歇了没一会儿,耳边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她以为是宫人,刚要出声喊住来人,却又听得几声男女的调笑声,心中一惊,慌乱间躲到石虎兽的背后。
不一会儿,脚步声与说话声越来越近。
“水月,我太想你了,快教我好好看看你……”一道男声响起,声音急不可耐。
嗯?水月?这名字听着这么耳熟呢?谁家闺女儿啊?宋君君侧耳听着,虽见不到人,却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陈公子……你昨日不肯见我,我还以为,你厌憎水月了呢……”水月的声音娇滴滴的。
这声音一出,宋君君更觉得耳熟,就是一时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怎么会呢?水月莫哭,哭得我心都碎了。我如何会厌憎你呢?”那男声情意绵绵地说着,推着水月进了殿宇之中。
能在这种地方不顾众人相会的,必定是不被允许的感情。宋君君的“吃瓜之魂”迅速觉醒了,把嵘王妃的事儿抛却到脑后,提起裙摆,也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她佝偻着身子,转到殿宇的后墙,贴着窗户根儿,屏息凝神,听着里头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