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塞尔学院这个临近夜晚的下午,路明非拖着被这段时间精神折磨到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一进门就被许久未见的无能师兄芬格尔来了个大的,差点没被芬格尔身上那股味道给熏晕了过去。
直到芬格尔那一声地道的北京腔外带着致敬春晚小品常驻嘉宾冯老师那一句开场白‘师弟,我可想死你了!’路明非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流浪汉是自己那位无能师兄芬格尔。
“芬格尔?!”尽管认出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家伙是芬格尔,但路明非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他宁愿相信是某个倒霉蛋误闯卡塞尔学院,把自己宿舍折腾的一团糟。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兄啊,快!快!我要饿死了···”芬格尔双手搭在路明非肩上,丝毫不顾自己此时这双咸猪手给路明非带来怎样的心理阴影,有气无力的说着,然后就是两眼一翻,直直向后倒去。
卡塞尔学院宿舍楼一区313的房间里,路明非坐在自己床头,戴着口罩,看着校工团队将成袋成袋的垃圾从自己宿舍里清出去,而始作俑者的芬格尔此时也没有了之前流浪汉的模样,正在大快朵颐对付着他面前的美味佳肴,双份猪肘子,烤鹅,火腿,起司卷,面包外带两瓶红酒,一瓶喝干了,一瓶正在喝着。
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跟正在清理宿舍垃圾的校工完全是在两个世界。
路明非黑着脸起身,掏出自己那张等同于花旗银行十万消费额度的学生证,刷卡支付了清理宿舍的报酬后,这才看着身后好似活过来的芬格尔,摘掉口罩,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后,这才无奈叹了口气。
“说实话,以前上学的时候,有人跟我说有人因为懒而活活饿死这种事,我是一百个不相信,但现在,我信了。你是怎么做到在卡塞尔学院这里活活混成我第一次在芝加哥火车站见你时候的那样啊,无能师兄~”
路明非完全理解不能,从自己和楚子航在六旗游乐园跟雷蒙德交接任务发生意外到回校,也就过了差不多五天功夫。虽说回来的第一时间他没有回宿舍跟芬格尔打招呼,但他哪能想到,才五天的时间,自己的宿舍都快成垃圾山了!
要不是他现在路衰仔今非昔比,感情上不在诺诺这棵树上吊死了,成绩上也勉强配得上S级这个血统评级,校长奖学金有了着落,就今天芬格尔给自己整的这出,他就得赶紧收拾行李去安铂馆那边求诺诺收留了。
“活过来了啊,还是师弟你够仗义!”
摸着一顿胡吃海塞之下变得浑圆的肚皮,芬格尔缓缓扶腰起身,好似一个怀胎十月的孕妇,嘴里也在说着。“这能怪我吗!我一回来报道,才发现我的血统评级又降了,上个学年还是F,这回真成G了,别说农奴了,我快连畜生都不如了。在芝加哥火车站,列车迟到,饿了两天才回校,妈的,连学校免费食堂都不给进,叫外送没那资格,可不就饿着了吗!”
“不应该啊,上学年你不是拿我能不能顺利通过3E血统考试开盘吃了波大的吗?后面又成功加入了学生会,以你这葛朗台的风格,没理由混成这样啊!”
“你也知道是上学年啊!师弟,你今年都大二了,3E血统考试是你大一开学那会的事啊!我原本开盘就算好了,清了债务还能有笔大的进账,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在最后封盘时大手笔买你过,挣的钱,除掉还债,剩下都到那个天杀的口袋里了,我是分文不剩啊!上学期要不是蹭着你的学生卡,你现在都见不到我了,你看,我都饿瘦了!”
芬格尔掀起衣服,路明非硬是没从芬格尔那吃的浑圆肚皮上看出哪点瘦了的迹象。但路明非也反应过来,合着这里面还有李飞师兄的手笔啊,不然以芬格尔校园论坛网管路员的身份,还能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吃了他盘口?只是看着芬格尔这么耍宝,路明非却感到一阵放松,仿佛又回到李飞没被世界抹去痕迹之时,自己在宿舍里跟芬格尔插科打诨的时候了。
这样一想,他肚子也有些饿了,掏出学生证,路明非也准备好好犒劳下自己。
“嗨嗨,师弟,照你这个配置再来一份,我的我的!”刚才还感慨自己命途多舛的芬格尔也凑了上来,就差把嘴亲在路明非脸上了,让路明非加餐。
“妈的!你不是刚吃完吗!”
“我吃的是上一顿,这是下一顿的,我去洗个澡,顺带上个厕所,出来就能再战三百回合!”
说着,芬格尔顶着五天没洗头的油垢长发和一身酸臭味进了卫生间,只留下路明非一个人在那加着餐,嘴里也在不断碎碎念着。
话分两头,在路明非这边因为芬格尔这个小插曲,让自己这些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些时,在李飞这边,他也正好赶上了一场大事。鈥斺€
远隔万里之遥的日本大阪郊外,极乐馆。
这是脱胎于日本蛇岐八家的混血种组织,猛鬼众的第一据点。也是赫尔佐格这个老登当初还以王将这个身份扮演猛鬼众话事人时,用来吸纳大量资金的一大场地。只是随着那场李飞设计的陷阱,赫尔佐格被迫以蛇岐八家话事人橘政宗这个身份,宣告了猛鬼众王将这个身份的死亡,从那时候开始,他赫尔佐格就只能扮演橘政宗这个蛇岐八家的话事人身份。
而猛鬼众那边,则被迫将权力下放给自己那位时时都想弄死自己的学生,源稚女亦或者他培养出来的恶鬼,猛鬼众第二话事人,‘龙王’风间琉璃手里。
赫尔佐格不是没想到以太上皇的方式,坐镇在蛇岐八家继续遥控着源稚女\/风间琉璃为自己做事,但混血种的世界,猛鬼众的规则里,权谋这种手段往往只能够锦上添花,起不了雪中送炭的作用。
只要赫尔佐格无法以一个合适,合理的理由,再次以王将这个身份回归猛鬼众,那他所有的遥控手段都显得那么无用。
因为现在他的学生是最强之鬼,任何质疑他决定的猛鬼众成员,都会被他手中的妖异长刀暴力斩成碎片,这也是赫尔佐格到现在都分不清现在掌管猛鬼众的,到底是源稚女还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恶鬼人格风间琉璃的原因。
如果是风间琉璃,他以绝对暴力手段清扫猛鬼众内一切反对自己的声音确实符合他的行动风格,但与这暴力风格相反的,是猛鬼众地盘的大幅收缩,一副要避开蛇岐八家锋芒的趋势,就连极乐馆这块吸金地,那些不法业务也收敛了起来,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寻欢作乐的烟花场所。
可要是源稚女,这样暴力掌控猛鬼众权力的手段却不该是源稚女这个人格能够做出来的事。赫尔佐格对于源稚女还停留在当年自己从深山中培养他的时候,不然也不会专门在源稚女原有人格上专门分裂出来一个风间琉璃的人格。
他根本想不到那个一直被他看不起,当做柔软外壳的源稚女原生人格,在服用了李飞从深海之下的神葬所,那个疑似龙王之一的古龙胚胎提取出来的古龙胎血后,源稚女也能够调用自己被风间琉璃人格抑制的力量,更想不到为了保护到现在还不知道真相的哥哥源稚生,在赫尔佐格监控之下的妹妹绘梨衣,即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源稚女,也能够拿起长刀,变成那个让人畏惧,敬仰的最强之鬼风间琉璃。
但现在,掌管猛鬼众到底是风间琉璃还是源稚女都已经不重要了。
当那个晚上,邦达列夫这个他埋葬在心里二十多年,早已被他赫尔佐格杀死的敌人兼搭档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赫尔佐格亦如二十年前在黑天鹅港第一次见到邦达列夫那样,成了他的附庸。
而到现在,依旧不知道邦达列夫真实身份的赫尔佐格,俨然成了一颗棋子,任由邦达列夫操纵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像坐落在大阪郊外,完全脱离赫尔佐格掌控的猛鬼众据点极乐馆,邦达列夫也仅仅只是派出了一个人,一个赫尔佐格连抬头正眼直视都不敢的人,就让这个他苦心经营二十年的据点和势力土崩瓦解,而这一切,赫尔佐格并不知情,或者说,他不配知道这一切。
此时正是凌晨接近破晓时分,在路明非那边于下午时分下单给芬格尔整第二顿大餐,又是吃肉又是喝酒的时候,在远隔万里的大阪郊外,极乐馆内。
这是一座山间大屋,一座奢华到极致的山间赌场。
这里迎来送往的都是高门贵客,只要在这座赌场里你赢得足够多,赌场的主人就能满足赢家一个愿望,只要赢家愿意把自己赢的钱全都转入极乐馆的心愿基金中。
曾经是这样的,但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主人,还是日本的黑道龙头下场干预了。
之前被各方客人推崇备至的极乐馆也慢慢收敛了自己之前张牙舞爪的姿态,原本在极乐馆地下室,那一间间充斥着血腥和罪恶的小黑屋被关上了。极乐馆依旧会为了当晚的赢家满足愿望,但也设下了一些规矩,不再是随心所欲,无法无天之地。
在遗憾之余,这些客人也有了几分庆幸。
没有规矩之前的极乐馆是一个随心所欲,无法无天之地,这样很好。但每个体验过的人在感到满足同时,也有后怕,生怕极乐馆犹如传说中那朵盛开的灭世红莲那样,在灭世之际,连他们这些回头客一同给灭了。
现在有了限制,也许就那么危险了。
但灭顶之灾有时候来的就是这么无声无息,让人没有一点防备。
极乐馆一如既往的迎来送往营业着,一位不速之客突然降临。
这是一个模样清秀的中国男孩,但举手投足之间,有着王者一般的威仪。
但这份王者威仪也无法成为极乐馆门口这些猛鬼众安保人员无视他不请自来的理由,顶多就是因为这份威仪,他们会很礼貌的上前询问,想知道这是哪位客人带来的贵客。这是,这个男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他那双好看的瞳孔看向朝他走来的猛鬼众成员,紧接着,就是一场疯狂去且迅速的杀戮在这座山间大屋建造的赌馆中上演。
火焰吞噬着极乐馆,焚烧着朱红色的楼阁。
源稚女身穿黑红色的和服,一头好看的黑发变长,变白,在他的腹部处,有着一道惊人的创口,看上去像是将源稚女一分为二。手握妖异长刀,无数混血种趋之若鹜的白王之血正沿着长刀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条小河,而在源稚女身旁,猛鬼众第三位话事人,极乐馆的主人,来自蛇岐八家下五家樱井家的樱井小暮趴在地上,整个人缩在身上那件名为‘十二单’的和服中,在不停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