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文字层层闪烁,脑子一团乱麻,嗓子里传来战场上坦克大炮的砰砰响、机关枪突突突突突,手榴弹在脚下爆炸,嘭地惊醒。口水流得满桌子都是,手臂传来连续刺麻痛,甚至感觉不到手的存在,我像扯开牢固无比的胶水一样撕开眼皮,嗓子里的干哑痛逐渐传递给神经,鼻孔被夹子捏住似的无法吸气,只能用嘴,每呼吸一口气喉咙里的皮被刮开一样难受。抬起头试图将脖子转正,嗷!每尝试一次,脖颈连带着脑壳上的神经给我扎针般的体验,痛到想死,此时手臂开始恢复知觉,胡乱抓起抽屉里的止疼药,咽着口水一颗颗艰难地吞进肚里。
醒来已是凌晨两点,李晏仍未回消息,担心之余也想与之探讨相关的资讯,翻遍通讯录,除了他似乎也没人可以商量。又全网搜索了个遍,仍未寻到相关的资料,心中升起许多疑惑,这些资料真的存在过吗?不会是假的吧?被忽悠了?没必要哇。。。脑子里的负面小剧场又上演了。
空虚、无助、寂寞、冷。
“沃特发壳!”黑影从屁股上冷不丁地乱蹿而出,一分为二成两道墨影捆住双手双脚和上半身,越是挣扎越是勒得紧,只好放松下来。墙面、门框、窗帘、灯具、电脑桌、茶杯、床、地毯瞬间黑化,又回到了只能控制思维的状态,上一次在陌生的环境,这一次是在自己屋里。当一波又一波的恐惧冲击而来仍旧无法抵挡,无论如何挣扎大喊,都是徒劳,只得合上双目,静侯。
“你在质疑?”空谷里的传声,像仙人掌上的毛刺扎入每一个毛孔,幽寒刺骨。
‘我是没辙了,你行你来啊!’极度的焦灼状态下传递出的愤懑倒是丝毫未减。
双影从身体抽离,一瞬,被皮鞭抽打几千下,肢体四分五裂般的剧痛真实无比,却无一丝一毫的痕迹。它开始迅速分裂,无数旋转的小黑圈在四周疯了一般的旋转,不停分裂吞并再分裂再吞并,宇宙的全貌逐渐显现出来。
“连接宇宙网络。”
‘这是梦吧,不对,自打我有记忆以来,梦境只有黑白灰,从未有如此绚烂梦幻的彩色动态场景。震!撼!’
“你又懒又蠢,并非天选之人,只是运气好。你无法随时随地用此网络,宇宙选择在何时何地让你使用,方可开启。”
‘等等,它刚才说啥了?’完蛋,光顾着欣赏此番震撼人心的景象,他说的一个字都没听到。
‘这是,老天爷视角?炫酷!离召唤神龙不远啦,我来问几个问题,咳咳。’
‘艾莫资料上的古物出自何处?’
空间即刻形成一个巨型全息球体,一幕幕关于敦煌莫高窟的历史跃然眼前。
原来这些早已销声匿迹的物品千真万确地存在过,几百年前还被无数人观赏,甚至成为他们的人生启示、教学材料和创作灵感。我曾经知之甚少却又如此傲慢,被自己狭隘的认知禁锢,自以为是的认为什么都懂了,简直羞愧难当。这些年因这样的缺陷到底错过多少知识自己都算不清。幸好还有机缘修正自己,如果我今天嗝屁了那是一丁点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提来世,亏我以前还老想着重开,这一世都没过好,下一世只会更烂。
‘问题已解,场景为何没有转换?还能继续?’没有任何回复,无肯定亦无拒绝。
‘几近毁于一旦的古玩哪来的?卫宇轩在哪?’
灾难来临前,各个地区的人们齐心协力,将文物和各类书籍等搬上船支或运到地底,最终地壳位移海浪滚入地面,幸存下来的人类和文物所剩无几。只有几艘巨大的货运船不惧海浪风暴,其中一艘船遭遇劫盗沉没,剩下的船只拼尽全力停泊靠岸,众人纷纷从船上开始卸货,运至巨大的方舟之内。
正方形的马赛克格子将空间转变成另一区域,平直的街道上整齐划一地种着一颗颗梧桐树,直排的灯柱与月色一同照着各自的区域,黄褐色枕头面包建筑上顶着暖光——咸鱼码头。靠进船舶处,银灰色水泥地上铺着一层黑色防水布,上面一层铺上黑灰色绒布,古玩便置此之上。
五个西装革履的人各戴着无框扁方形眼睛、白手套和口罩,一个由上至下拉开经卷直勾勾地埋头着看、一个右手持物件左手持放大镜细细品鉴、一个半跪在地打量着精美的古物、一个手拿一本厚厚的鉴定书与对面的人商议、一个双手交叉在前护着脚边摞成一列的皮箱。
一群身着深灰工装的人分三拨,把风、谈价。这场谈判不知过了多久,西装人将五个中型棕褐色格纹手提箱交给他们,工装人开始将古玩小心翼翼地打包装进集装箱,与蓝色工装的船员一同装船,事成之后,从皮箱中拿出几打给船员,散了。
回家路上,这群人有说有笑地讲着未来的美好计划,还不停念叨:
“后天村长女儿大婚,咱老大可真是好福气呀。”
“那可不得多吃点儿。”
“天灵灵,地灵灵!我大郎终于发财了!可以找媳妇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