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2 / 2)

晚上,丛喻舟打开了病房门,谢随听到响动,睁开了眼睛。

“没想吵醒你。”

丛喻舟调暗墙上的壁灯“再睡会儿吧。”

谢随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沉声问“你们几个,考得怎么样”

“也还行吧,上本科了。”丛喻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行,少考一科都能上二本,你的英语成绩三模的时候多少来着,129吧,你要是去考了英语,这还不是全国重点大学随你挑啊。”

谢随垂了垂眸子,没有说话。

他已经作出了选择,没有必要再去想如果,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没有如果

“这几天报志愿,咱们好好商量商量,看报什么学校比较稳妥。”

“我不报。”

丛喻舟诧异地看着他“什么”

“当初我就说过,除了s大,我不会念别的学校。”

“谢随,你别这样固执”

谢随抬起漆黑的眸子,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他决定了的事,从不改变。

丛喻舟换了个说法“不念大学,你打算做什么呢”

“之前有车队请过我,我准备试试赛车这条路,挣点钱。”

他颓然地冷笑一声“现在老子这样子,除了钱,没别的指望了。”

丛喻舟叹了声,又问“那你真的要和小白分手”

“嗯。”

“她这几天一直在医院照顾你,她对你真的好。”

谢随颓然地扬了扬嘴角,还能不知道她对他好么,可是他又能怎么样,他能给她最好的报答就是放她走。

忍痛一时总比一辈子纠缠折磨要好。

山长水阔,任何伤痛都会有痊愈的那一天。

“她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谢随抬头看看丛喻舟,勉强地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谁。”

丛喻舟望着谢随,眉宇间透着复杂的神情。

他压抑地说“她跟了现在的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老子想都不敢想,只要一想到”

他会嗅到死亡的气息,来自他内心深处的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丛喻舟想到这两天的谢随,他很难想象,谢随居然会这样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换了任何一个年不过十九的少年,听到这样的消息,恐怕都会疯吧,更何况那人是谢随。

可是并没有,他沉默隐忍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提及此事也丝毫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就像是对待普通疾病一样。

他一夜之间仿若变了一个人,或者说,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

直到现在,丛喻舟才明白,谢随一直忍着,压抑着不发疯。因为他一旦崩溃,寂白肯定哭,肯定比现在难过十倍百倍。

他宁可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的一切,也不想让她难受。

八月下旬,谢随出院了,而寂白也收到来自s大的录取通知书。

这段时间,她平静地接受了谢随的所有决定,包括放弃填报志愿,准备加入车队,在赛车这块搞点事情。

寂白都接受,因为她知道,谢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寂白愿意让他去试着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寂白唯一没有接受的是谢随说要和她分手。

谢随一而再地提出来,被寂白一而再地拒绝,只要他稍稍态度强硬一点,她就会哭。

看到她哭,谢随会难受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后来,谢随索性便不再见她了。

有整整一个月,寂白都无法联系到谢随,而她又面临着填报志愿的事情,同时奶奶又让她到公司里来实习,她每天连轴转,忙得昏天黑地。

忙碌似乎的确有帮助,可以让她暂时忘却伤痛。

可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也会如浪潮般袭来。

奶奶不忍见她意志消沉,于是遣她去郊外云水台看看样板房,回来写一份报告。

水云台那一带属于郊区湖畔,环境清幽宁静,建的是高档别墅区,奶奶的本意也是接着工作的名义,让寂白过去散散心。

水云台的负责经理带着寂白去看了样板房,介绍道“北区还出于规划建设中,但是南区的环湖别墅一开盘便已经全部建好出售,那边的环境很好,绿植覆盖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二小姐要去看看吗”

秦助理事先已经跟经理打过电话说明了情况,不必要真的带她去看样板房,让她一个人到湖边走走,散散心。

“湖畔边有俱乐部在开游艇arty,都是年轻人,寂小姐也可以过去凑凑热闹。”

寂白淡淡地应了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经理见她一个人走上了湖畔的石径小路,也没有再跟上去。

微风和煦,湖面泛着宛如金色鱼鳞般的波光,视野无比开阔,寂白的心情似乎也舒畅了不少。

远处的确有人在开游艇arty,能听见年轻男女的欢笑声。

寂白不想过去凑热闹,她走下了湖畔的草坪小道,准备从桥下绕行,草坪小道似乎并未修缮妥当,看着是青青绿草,下面却掩着挺深的泥坑。

寂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左边整个小腿都已经踩了进去,提起来的时候,带出了褐色的淤泥和草茎。

心情不好,做什么都倒霉。

她穿的是高跟鞋配白裙子,现在可好了,左腿沾满了泥泞污垢,脏得不忍直视。

寂白强忍着喉咙里的酸涩,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脸颊上也带了点淤泥,看起来狼狈不堪。

好像全世界都不要她了似的。

寂白紧咬着下唇,起身离开,恰是这时,温厚有力的手掌忽然拉住了她的小臂。

寂白回头,看到了那个年轻男孩英俊的面容。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谢随着一件黑色夹克衫,身姿挺拔,五官俊逸精致,狭长的桃花眼眨了眨,睫毛黑而浓密。

他将原本微长的头发剪短了,现在成了青茬平头。

这么多年了,他眉间的那道断疤始终没有消退,配着他的平头,看上去男人味儿更重了些。

寂白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了。

这段时间,她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哪怕有一秒的时间不想他,她便不会那么难受,她便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努力生活,努力试着想奶奶说的那样长风万里,找到另一番广阔天地。

可是再见到他的这一瞬,寂白苦苦支撑的天地骤然轰塌。

她所有关于未来的梦里都有他,她怎么舍得下他

谢随视线下移,看见寂白左脚满是淤泥,他拉着她坐到旁边的横椅上,问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他声音平淡,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寂白垂着眸子,长而卷翘的睫毛覆住了眼睑,脏兮兮的小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微微地颤栗着。

谢随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背,柔声道“车队的朋友在游艇上玩,我带你过去洗一洗。”

“不用。”她冷淡地说“我跟你不太熟。”

谢随已经将她沾满污泥的高跟鞋脱下来了“你现在这样走不了路,过去洗洗。”

寂白抬起头,愤愤地望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不要你管。”

“真的不用我管”谢随松开了她“那你走吧。”

他浅咖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他对她便宛如普通朋友般寡淡。

寂白心里涌起了酸涩,她一个劲儿地揉眼睛,想把眼睛里不小心渗出来的那点眼泪揉回去。

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哭,这让她显得好像很卑微。

她夺过自己的高跟鞋,鞋子沾着泥污,已经穿不了了。寂白只能光着脚丫子,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没走几步,她整个人仿佛失重了一般,被男孩拦腰一个公主抱,稳稳地抱了起来。

不顾她的挣扎,谢随抱着她往游艇方向走去。

寂白懵了几秒。

“谢随,你快放我下来。”

“我带你去洗一下。”谢随面无表情,但语气相当固执。

寂白在他怀里闹了起来,使劲儿挣扎“放手”

谢随的手用力地箍着她的胁下,将她抱得更紧了“别闹。”

“谢随,分手是你说的,你现在管我做什么。”

“分手了,但还认识,既然认识就不能不管。”

他知道,自己是在强词夺理。

“在我这里分手了就是陌生人,没有中间地带,如果我不喜欢你了,那我宁愿讨厌你。”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嗓音微颤“现在我讨厌你了。”

谢随的心瞬间失重,他抿着唇。一言未发,沉着脸将女孩抱上了游艇栈桥。

游艇上的年轻男女看到谢随抱着一个陌生女孩走过来,纷纷停下笑闹,诧异地望着他。

“卧槽”

“随哥居然抱女孩了,着什么情况啊”

“谢随,这是你女朋友”

在谢随正要说“不是”的时候,寂白揽住了他的脖子,将绯红的脸蛋埋进了他的颈窝里,闭上了眼睛。

谢随抱着她,闷不吭声去了背面的甲板,将她放在椅子上,然后找来水管给她冲洗淤泥。

寂白抬头看见桌上的水果、香槟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平淡地说“你过得很好嘛。”

谢随单膝跪在她身边,脱下她另一只高跟鞋,柔声问“你呢,过的好吗”

“不好。”

她过得不好,很不好。

谢随喉结滚了滚,良久,才柔声说“小白,我们都要试着往前看”

“我所有期盼过、梦想过的未来,都是有你的未来。”

寂白红着眼睛质问他“谢随,你让我往哪儿看”

荒凉四野,无处逃遁。

谢随不再吭声,他脱掉了她的裤袜,捧着她白皙柔滑的脚丫子放到水下,让清水冲走所有污泥。

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轻轻地抚着她的小腿和脚踝,手背漫着青色的脉络。

阳光下,他手上闪着水滴的光芒。

寂白将脚丫子伸到他领口处,轻轻踢了踢,润湿了他的胸襟一片,他拿下了她的脚“别闹。”

她看着他,平静地说“谢随,为什么要分手。”

谢随用干净的毛巾擦干了她的脚,沉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分手。”

她忽然攥住了他的皮带扣,将他拉近了自己,用报复一般的眼神望着他,咬牙切齿道“谢随,你真的以为我在乎这个”

“我在乎。”谢随迎上她黑漆漆的瞳子“我很在乎。”

寂白闭上眼睛,吻住了他干燥的唇。

谢随往后退了退,寂白按住他的后脑勺,逼着他张开了嘴,迎接她的到来。

她一点点温柔地润湿了他的唇,探入了他的口腔,热情地吮吸着他柔软的舌。

谢随被她撩拨得有了反应,渐渐反客为主,捧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滚烫的身体紧紧地贴合这他。

这漫长的一个月,所有的思念化成了他深情而热烈的亲吻,他闭着眼睛,灵魂都在颤栗,那种快感已经远远超越了身体所能感受到的快乐的极限。

那一刻,他知道或许自己这辈子都离不开她了。

寂白被他吻得快要窒息了,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脏热烈地跳动着。

“谢随,我真的好喜欢你。”

谢随伸手环住了她,深深地呼吸着,嗅着她身体久违的馨香,感觉全世界都圆满了。

他也好喜欢她,没命的喜欢,哪怕明天就是末日,他紧紧拥抱着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作者有话说

随哥的病很快会治好滴重要的话乘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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