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杜伊勒里宫,现在应该称呼是民族宫。共和法国成立后,布里索派政府采纳了建筑设计师吉索尔的方案,为这座法国王宫进行了一番改造,来展现革命者们的热情和对理想的追求。除了准备用于国民议会的场地的剧场大厅还没有改造完成,北翼的自由楼,中心的统一楼,南翼的平等楼都已经在12月5日开始陆续有政府部门迁入,三色旗傲然在寒风中飘扬着。
索科洛夫走过那些融化的铜填充那些原来的王室雕刻,想到一周前,布里索派阻挡失败,路易十六作为一个公民,进入国民议会的接受审判。此刻再看已经物是人非的杜伊勒里宫,索科洛夫内心复杂地走到法国外交部长的办公室。
今天的是勒布伦部长约会自己的日子,虽然索科洛夫已经把这位法国部长拉入黑名单里了,但是今天的主题可不是之前的邀请函,而是实打实的东西,那就是“波旁家族同盟”和“交流协议”怎么继续往下走的问题。过去几个月,无论是西班牙和法国都有意忽视这个问题,如今也到了面对的时候。
在欧洲的法学人士看来,共和法国和波旁法国是继承关系。在双方都没有想要解除的情况下,条约应该继续履行。但是,共和政府活脱脱地表现出和旧王权切割的态度,国民议会的公审中,“特赦”不在那些议员的选项中。对此再次失望的索科洛夫倒是想看看,勒布伦的肚子里打甚么算盘。
而事实不出预料,法国人果然是包藏祸水,不对,应该说他们连藏都不藏。
勒布伦部长虽然没有提出废约,但是他所提出的修约的要求将两者合二为一,几乎把原本的条约改的面目全非,美曰其名是为了促进西班牙和法国共同的进步。
“自由的法国不会去保护贵族和教士,但是会保护西班牙人民和他们的自由,我希望得到马德里善意的回复。”勒布伦部长如此解释那些新条款。
索科洛夫大致扫了一遍,满脸不可置信,并感觉十分离谱,里面的内容大致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联盟义务的预备条款。共和法国愿意保护西班牙的领土和殖民地的完整,但是这些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西班牙必须结束对国内人民的封建压迫,解放包括殖民地在内人民自由的权利。而在西班牙尚未完成这些前,共和法国愿意派出军队进入西班牙和新大陆殖民地,去保护那些可能受到压迫的自由人民,而费用则是由西班牙承担。而在西班牙自我改造期间,法国会每年评估改革状况,从而确定喜下一年的盟约是否有军事效力。而这个评估直到西班牙自我改造完成,法国和西班牙的盟约才会永久生效。
第二部分是西班牙如何在法国的监督和指导下进行自我改革,这部分的内容是大部分从“交流协议”变化出来的,而这个变化从侧重民间,转变侧重政府。共和法国会在西班牙成立类似雅各宾俱乐部的组织,法国欢迎西班牙的人民学习先进的思想,同时法国也会派出一些具备先进精神的人物,进入西班牙政府工作,提供相关改革的建议。西班牙在新大陆的殖民地也照此办理,旨在让平等,博爱的精神传播到整个世界。
抬起头的索科洛夫,看着带着微笑的勒布伦部长,暗道:果然是疯子,哪一个国家敢这么写,法国果然是一点都没有维持的想法。
无话可说的索科洛夫直接连谈的欲望都没有,直接拿上条约副本离开。而看在眼里的勒布伦部长也收敛了微笑,摇了摇头。在听到关门声后,整个头后仰支撑在椅子上。
“我这个外交部长,当的真是失败!”勒布伦部长自嘲道,自己如何不知道这种明目张胆的条约根本不会被西班牙接受,相反还很大可能树立西班牙的敌意,为共和国制造一个敌人,跟自己的前任迪穆里埃维持西班牙外交现状的方式南辕北辙。
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明明主要宣布废约就好了,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举的侮辱。但是,无论是布里索派还是山岳派,他们都厌恶封建王权,但是法国存在立宪派掌权的糟糕的过程,所以他们更加厌恶用立宪来伪装自己的封建王权,代表的就是英国,还有可能走在这个道路的西班牙。最近,布里索派在国王审判案的表现不佳,被山岳派抢了风头,所以雅克.布里索和他的同伙选择在外交表现一下。尚保留旧王朝外交的西班牙和正在抗议要求法国收回《要求民族自由法》和《开放斯德尔河决议》的英国,都是布里索派操作的外交对象。
而与此同时,安托瓦内特王后的闺蜜路易丝·维热和她同行的伙伴们,千里迢迢从维也纳,带着某种使命来到了马德里。
淡色的长裙和团绒帽饰,是这位已经40多岁的法国御用画师在马德里贵族的第一印象,当然第二印象就是她那不同于弗朗西斯科·戈雅的粗俗、讽刺的画风,细腻且富有感情。这对于贵族而言,绝对是肖像画的最佳选择,而不是戈雅那种,只会在画中表露贵族和其家庭的丑态。
面对马德里贵族的盛情邀约,维热女士并没有全部拒绝。不过首先,她需要先完成闺蜜交给她的任务。在市中心的旅馆停留的两日后,马德里皇宫就派出了马车,来接送她。作为特蕾莎王后的客人,还有路易十六时代少有成功的女画家,这份殊荣,她还是能担当的起。
而阿方索这边也是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特蕾莎的盛情邀约,接受安托瓦内特王后的好意,让她的闺蜜为他们安排一幅新特色和共框的肖像画。
说实话,阿方索不太喜欢画肖像画,因为自己需要维持一个动作长达一个半到三个小时,尤其是两人共框,几乎可以预期时间要翻倍。不过让阿方索没想到的是维热女士仅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两个人的临摹。
而更加让阿方索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女画家竟然还带着安托瓦内特王后的亲笔信。因为阿方索一直认为,维热女士以及和她一起抵达的艺术伙伴们,主要目的都是为了参加马德里皇家剧院的开幕庆祝活动的,画肖像是顺带的。正当阿方索还在脑补,该不会是劝说自己加入反法同盟的吧......
“尊敬的西班牙国王,因为反对革命法国的战争陷入低谷,路易国王在巴黎已经面对审判,王后殿下担心战争失败后,她自己不要紧,只是巴黎那些雅各宾分子会要求送还路易国王的孩子。她希望同为太阳王血脉的您,能收留一下无家可归的路易后嗣,让他们可以避开巴黎的视线。”维热女士带着一副被母爱光环感动的表情,向阿方索求助道。
而阿方索也是接过并打开这份信,信中内容也差不多,内心活动一波三折。
旁边的特蕾莎一副同情的模样,发声道:“夫君(esposo),就帮帮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