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内河啊。海里的鱼钓不完,搞不好还要把自己都搭进去,嘿嘿嘿……”
过了一阵,尤三、阿六多和阿武出了军营,穿过渔村,又步行两里,到了河边。
“喏!就是那条船!”尤三指着岸边的一条小木船嚷道。
那艘小木船正随风浪摇摆,船板“吱呀吱呀”地叫,船橹“哐啷哐啷”地硌在船舷上。
天空阴沉,风跟河面的雾气绞到一块,对岸的河滩、山峦和庄稼像披着层轻纱。
对河岸边,一只黑色的大水牛哞哞着把头伸到河里饮水。
三人上了小木船,船身不停晃动。
尤三主动操起船橹来划水,但船不怎么动。
“我来。”阿武伸出硕大而粗糙的巴掌。
尤三递橹时,阿六多看到两人的手背截然不同的肤色和纹理。
阿武接过船橹,几下就把船划离岸边。
离岸愈远,阿六多的心就愈发慌张起来,仿佛是一场没有终点的远行,不知归期。
尤三夜间做了恶梦,睡眠欠佳,呵欠连连。
河风送凉,他不禁双手搂着肩膀摩挲。
船行至水流缓慢地带,阿武脸上神采昂扬,“行了,就是这里,咱们干活吧。”
尤三从带来的竹篓里掏了些猪肝碎肉往水面洒,嘴上说“各路王八虾蟹,莫客气,吃饱了好入网睡觉”。
阿武一抖手,把渔网洒到水里。
深色的网线淹没在碧绿的河水中。
收网时,阿武大喊大叫要帮忙。
阿六多帮阿武手忙脚乱地把渔网收起,里面只有很小的两只鱼儿蹦跶,露出雪白的鱼肚。
阿武抢过渔网,又一把撒到水里,“积点德吧,让小崽子长大一些。”
他叹道:“只要捉到两条大鱼,哪怕一条也好,带回伙房里红烧。”
一会儿工夫,阿武开始收网。
他表情凝重,每拉一下,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一下,好像凝聚了很大的精神和力气。
网心翻腾着几朵白色的水花。
“有大家伙!”尤三叫喊。
渔网砸在船板上,阿武有些失望,见网里只有几条鲫鱼和几只虾。
尤三眼尖,叫道:“王八,有只大王八!”
阿武的嘴角绽开了笑意,他伸手进渔网把浅绿色背壳的王八拈出来,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可能有三斤。”m.166xs.com
对比阿武的欢愉,阿六多则略显沉闷。
尤三说:“阿六多,你怎么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啊,闷葫芦似的。”
阿六多出神地望着远处波纹起伏的水面,水波泛着点点金光。
“阿六多,这把你下!”阿武朝阿六多招手。
阿六多弯腰抖手,渔网入水。
水面寂静,人也寂静。
收网时,渔网砸在船板上,沉甸甸地闷响。
打开网,一条小鲫鱼率先蹦了出来,在船板上翻动,溅出几点水花。
紧跟着,一只小螃蟹大模大样地横着爬出来了,两只小眼滴溜溜地转。
阿六多兜住网底,往船板一抖,“啪嗒”两声,掉下来两只大王八,一只还仰面朝天地努着劲儿翻身。
三人折腾近正午,看看收成不错,就摇船回岸。
在回驻地的路上,他们经过一个山谷。
谷口有几股热风厮打,发出断续的呼呼声。
大地散发出烘烘的泥土气味和腐败的植物的气味。
一只大雁清凉地叫喊着,欢快地往远处的同伴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