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的树叶随风婆娑起舞,虫儿在草丛放鸣。
过了一会,遇上两个下山的人,一人手上拎着一根木棍,衣袖和裤脚都挽着,身上汗湿透了。
这两人原本说着话,见了尤三和阿六多,都收住话腔,低头而过。
又有四个人下山,都是拎着一根木棍,汗流浃背的辛苦模样。
有个人的手上,还套着一副绳索。
等四人过去,尤三说:“难不成,这山上在办什么工事?”
阿六多说:“上去看看才知道。”
到了塔前,“当阳塔”三个朱红大字鲜艳耀目,塔下却是空无一人。
阿六多说:“奇怪了,这里从前热闹着呐,如今连个卖糖葫芦的人都没有。”
尤三说:“上塔看看。”
七层的高塔,从下而上都静悄悄的。
石板地面十分整洁,散发着石料独有的气味。
站在塔顶,可以俯瞰潭城的全貌。
阿六多遥望栾地的位置,那里的农田、野地和村庄,像一拨又一拨的海潮冲击他的心灵。
“兄弟你看。”尤三指着下方。
山下的密林里,闪动着人头。
两人仔细盯了一会,许多人抬着黑色的箱子在走。
接着,出现了拖车。
两人下了山,一溜烟赶到林子边,蹲到草丛里。
只见那些人把箱子和拖车送到一个地方,折返去另一个地方,又抬了箱子、拉着拖车出来。
两人出了草丛,跟着搬运的人抵达目的地,然后悄悄地移步到一棵大树后面。
探出头,看到箱子和拖车堆在林间的一块空地上。
拖车里装的是粮草。
场地边上站着的两个人,一个秃顶,一个身材高大,都是平民装束。
只听那秃顶之人说道:“这一趟下来,可保贵军三个月内粮草无忧。”
那身材高大之人说:“白帮的协助,冈坂大人铭感于心呐。”
这两人的身份,阿六多已经猜出八九,一个是白帮之人,一个是倭寇的人。
白帮和倭寇勾结在一起了。
“兄弟,咱们撤了。”尤三小声提醒,扯动阿六多的衣袖。
但任他如何拉拽,阿六多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双眼还死死地盯着前方的秃头。
眼看那两人朝这边走来,尤三一着急,将阿六多拦腰抱起,转身就走。
百来斤的重量,累得尤三气喘如牛。
他心想阿六多八成是中了邪,那头上无毛的家伙是个转世的妖孽。
道上的一颗石头让尤三踩到,崴了脚。
他啊呦一声,两人一齐摔倒。
阿六多的身体压在尤三的肚子上,尤三不可收拾地叫唤起来。
此时,两人已经离当阳山有百多米远了。
“他娘的,前次上山找倭寇,也是被石头算计,好像跟我前世就是冤家。”尤三脱了鞋,气咻咻地抚摸脚踝。
“走得动不?换我背你吧。”阿六多说。
“不用,你搀着我走,做我的拐杖。”
阿六多伸手抄住尤三的腰,把他扛在肩上,大踏步行进。
尤三很快又叫喊起来:“放下放下!劳资快被你折断了!”
阿六多没有搭理,故意小跑起来,颠得尤三鬼喊鬼叫。
约莫半里路,才把尤三轻轻放下,又递出右肩,“呶,借你用用。”
尤三的一只手臂搭着阿六多的肩膀,两人慢慢走回客栈。
进了房间,阿六多把尤三扶到床上,靠着床头坐了,尤三才问及山上的事。
“兄弟,我看你老望着那秃贼,莫非你们俩有些渊源?”
阿六多说:“没有啊,我只是想记住他的面目。”
“难怪。”
“那秃子明摆是白帮的人,与倭寇勾结哩。”
“嗯,这种出卖国家的奸贼,有机会就要除掉。那么接下来,咱俩该干嘛?”
“先缓缓,咱们先把白帮与倭寇勾结的事宜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