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崇善见何超面色不善,连忙要过望远镜,向远方望去,然后便爆出粗口,除了震惊之外,更多几分苦涩。
“打不打?”
“怎么打?”
“不能伤百姓。”
“那怎么打?”
两个人口中嘟囔着,对眼前局面一筹莫展。
身后的阵地上,李政将望远镜递给曹洪,摇摇头,挥手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作为蓟州老兵,曹洪对眼前情况嗤之以鼻,直接告诉李政,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心存妇人之仁。
李政笑了笑,指着前方,表示何超才是最高指挥官,一切由他定夺。
不远处,振威军的阵型极为古怪,最前面是两排百姓,每个人腰上都绑着绳子,另一头牵在身后海盗手中,通过牵拉绳索,再加上口中号令,控制前方百姓行动。
在这队阵列之后,姜戎带着两百弓兵缓缓跟随,并拉开一定距离,保证能够从容射箭。
再往后,便是近千前锋部队,随时准备阵前突击。
林辛佬在护卫队的簇拥下,就跟在前锋部队后边,一方面可以临阵指挥,一方面方便军队调动,此次攻击榆林港,他可是押上了全部的赌注。
看着远处密密麻麻地人群慢慢走近,何超使劲地晃了晃脑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山口桥到后方峡口,也就一里左右的距离,或守或撤,现在必须作出决定。
就在桥头防守,肯定是最佳方略,敌军若是直接攻桥,人员必然密集,步枪集火之下,杀伤效果显而易见,若是敌军涉水过河,几十米宽的临川河,足够队员们瞄准射击,任其千军万马,也很难突破此桥。
现在,振威军就这么明晃晃地用百姓作肉盾,显然是不准备涉水,而山口桥所在之处,才是临川河最窄之处,纷争之中,即便是掉入水中,也能很快游到对岸,何况又有百姓在前,赌的就是华兴人好名要脸。
林辛佬这算盘打的真是精明。
举着望远镜,何超紧紧盯着前方动静,生怕错过一丝细节,前面的百姓共有两排,每排都在百人左右,呈扇形分布,将驿道后边的军阵遮蔽的严严实实,显然藏有暗手。
敌军行进速度不快,应该是为了保持阵型,毕竟是一群海盗,四下乱跑才是强项,想要规规矩矩地走路,那可是万难之事,现在强忍着如此行军,其中必有蹊跷。
即便是不考虑敌军暗手,光是前排百姓,就这么扎堆挤上山口桥,华兴这边想要射击,效率肯定直线下降,数千敌军跟进过桥,他们无论如何是阻止不了的,除非不分百姓、海盗,一律无差别射击。
随着前方敌军越来越近,苟崇善满脸苦色,眼巴巴看着何超,心中亦是左右为难。
最终,何超牙关紧咬,黑着脸比了个后撤的手势,返身向阵地跑去,准备许久的前沿阵地,就这么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