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崖州东部乡村的悲惨世界相比,此时的崖州城却仅仅是比较混乱而已,具体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州城在宁远河西岸,而动乱却发生在宁远河东岸,作为崖州第一大河,宁远河适时地起到了隔离两岸的作用。
动乱肇始,百姓凭着本能走向驿道,然后携家带口直奔州城,尤其是乡中富户,毫不理会华兴人的蛊惑之词,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数十里外的州城。
走得早的人还是占了些便宜的,不管是步行过桥,还是乘坐渡船,都能顺利地跨过宁远河,从城南文明门进入崖州城。
实际上,在动乱发生之前,张素便悄悄下令,关闭西门和东门,仅留南门供人员进出,将事态早早控制起来,陈继统更是派出兵丁占据宁远河上的镇南桥,以人员甄别的名义,将人流控制起来。
骚操作就此而来,渡船涨价还算有点理由,毕竟要过河的人太多,而渡船并没有增加多少,而加收过桥费就有点过分了,因此产生的冲突更是层出不穷,好在军汉们能动手绝不讲理,桥下百姓只能徒唤奈何。
收取过桥费只是进入州城的第一道门槛,想要从城南文明门进入州城,还得继续交钱,而且是百文起步,童叟无欺。相关消息传回州衙时,知州张素皱了皱眉头,并未作出指示,通判郭文绍更是当作没听见。
林辛佬大军入驻三亚水寨,正式开启劫掠的第一天,人流如潮水般地涌到崖州城外,镇南桥随即被百姓攻破,整个南城墙下,千余百姓冲到文明门,才在兵丁们的长枪阵下停住脚步,而入城的费用也从百文涨到一两银子,富户们花钱消灾,穷人则懒的进城,干脆沿护城河搭起窝棚,准备长住下来。
知州张素还是有些水平的,很快便在城外搭起数个粥棚,派遣吏员出城施粥,只要能有口吃的,乱局就不会失控。
随着避难百姓的不断前来,州城内外流言四起,形势变的愈发严峻起来,连紧挨崖州城的各乡里村落也慌乱起来,纷纷过桥避难,无论如何,待在宁远河东岸,总是难称安全。
州衙之中,知州张素一筹莫展,现在的州东地域,已经没有常驻军事力量,百姓如无助羔羊,毫无自保之力,也不知李树信那边能不能有所作为?
在张素心目中,若华兴人能挺身而出,百姓或许还有一线生路,毕竟是六千余明火执仗的海盗,即便是州城也很难抵挡,何况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州城派出的使者来来回回足有十余趟了,琼崖参将沈植率领的援军就是按兵不动,而就在近处的乐安狼兵,守备陈觉倒是主动派出使者前来联系,直言黎人异动,自己分身乏术,至于陈继统手下的兵丁,作为守御崖州城的主力,那可是张素的老本,哪敢随意派出去浪战。
由此一来,海盗们在州东的劫掠再无制约。
随着劫掠愈发深入,宁远河东岸已现海盗踪迹,崖州城外终于走到失控的边缘。
消息传送总是相互的,州城的骚操作传回乡里,凄惨的百姓们只剩下一个选项,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前往榆林港,而在水寨陷落的情况下,进入榆林港的路径只剩北部驿道一途。
海盗兵败东海的传闻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很快便被乡民知晓,加上部分归乡滞留工人的渲染,远近村落的百姓再无顾虑,纷纷携家带口,往榆林港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