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总是利弊相伴,杨家发达了,受惠的仅为少数杨家近支亲属,像杨宽一家,除了打猎之外,还得到矿场出工,才能勉强度日,毕竟和黎人关系恶化,对杨宽一家销售猎物影响不小。
不能从杨家发达中取利,轮到受害时,杨姓旁支却没跑掉,几乎户户惨遭洗劫。
七年前的那场黎人暴乱,席卷了整个崖州地区,六罗山的杨家也未能幸免。当时杨天意祖父已经过世,其父杨训接手主持族务。变乱骤起时,杨训带领家人、近亲乘船离寨,躲入州城,将其他杨姓族人抛在寨中,不管不顾。
就是在那场劫难中,杨宽父母为保护杨宽逃跑,被黎人射杀。三百余人的村寨,仅剩半数百余人得以幸存,杨家寨被屠戮烧杀,几乎沦为白地。
等到黎人暴乱被镇压下去,已是半年之后,杨家老大杨天荣带着官军返回,将附近黎村尽数扫荡一遍,部分黎人逃入深山,剩下的几乎都成为杨家矿工,在矿场上自生自灭。
对于杨姓旁支的抱怨,家主杨训只是施舍了些钱粮,保证族人在劫难之后,不至于饿死即可,连村寨重建,都是各人顾各人,毫无同族互助之情。
自此之后,杨家寨的杨姓族人分住两处,其中杨宽等杨姓旁支居于山谷坡地,称为下寨,杨训家人及近亲居于附近小岭之上,称为上寨。
面对家业重建,生计难寻之苦,下寨杨姓慢慢成为上寨杨姓的佃户、矿工、奴仆,只能抛却旧怨,再度相携发展。之后上寨兴旺发达,下寨受些汤水,勉强度日,虽各有所获,但亲情不再,已为从属关系,
杨宽从山上下来时,杨家老三杨天勇已经升任回风岭大营哨官,见杨宽孤身一人,又有些武艺,便将其带入营中,从此走上从军之路。
和杨宽有同样经历的杨氏族人,约十余人,除前次冲突丧命之外,剩余九人均跟随杨宽来到红沙村,准备投靠华兴。
用杨宽的话来说,他们虽然跟杨天勇亲近一些,但也有限,这次杨天勇出事,杨家要找出气筒,他们九人是逃不脱的,重则陪死,轻则进入矿场劳役,没个几年,别想获得自由。
从杨宽的叙述来说,应该不会作假,只是太过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李政和董承军听的云里雾里,总觉得人与人相处,不至于如此残酷,何况又是同族。
周子毅见李政、董承军心中迷惑,忙跟着解释起来。当年父亲周雄带领众人跨海入港,虽然人员损失巨大,但金银财物却保留不少,能在红沙村站稳脚跟,除了符田岭等黎人宽厚之外,贿赂官吏才是主要手段,待身边钱财被盘剥殆尽,也只能当个军屯佃户,勉强生存,想要翻身,已无可能。要是人人相亲,互助友爱,他们早已分别返回福建、浙江老家,哪会沦为边地流民。
杨宽的故事并不复杂,却道尽了人间心酸。唏嘘之间,李政心生感慨,还是现代社会好,至少不用为了生存,互相以命相搏。董承军却笑话李政,说他无病呻吟,应该是华兴大陆还算和谐,蓝星其它地方,像杨宽这样经历,并不少见。
夜色已深,周子毅领着杨宽返回村中,符庆缠着李政,说是要体验军营的感觉,跟着李政和董承军钻进帐篷,看来是准备耍无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