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门,拐过一条长廊,才看见中厅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长腿上放着笔记本,手下不停地敲击键盘。
半开放式的厨房走出一位阿姨,端着温热的白粥和几碟小菜,恭敬地叫人,“秦太太。”
沈满知抿唇,没应。
倒是寡言的男人抬起眼来,“叫她名字即可。”
阿姨微愣,转而表达歉意,“满知小姐,用餐了。”
只只享用完“下午茶”踱步出来,竖起尾巴步调缓慢地绕着她走,霸气地巡视自己的领地,拦住她走向餐桌的去路。
一人一猫对视。
“只只。”
男人的声音温润又轻柔,若叫的不是一只猫,旁人只会觉得他得多疼爱这人似的。
沈满知难得走了神,坐在餐桌边,扫了一眼,肥美新鲜的虾仁粥,色、味清淡的几碟小菜。
阿姨准备好棉柔餐巾,“先生说,您在养身体,这几天难免要忌口一些食物。”
沈满知颔首,执筷,轻声道谢,“辛苦了。”
只只趴在沙发上,被主人随意揉了两下脾气就软了下来,摇着尾巴看着餐桌上的女人,仿佛在时刻警惕着女人抢它的地盘。
“你叫它什么?”
沈满知喝完一碗粥,突然开口,声音柔媚入耳。
秦宴风手下一停,看向她,诚挚道,“抱歉,两年前抱回来的猫,并无他意。”
无意取与她相同的名,还是叠词。
保姆为她再盛了一碗粥,她低头安静用餐,没再开口。
虾很鲜,肉质紧实嫩弹,熬粥的手法很老道,香气浓郁扑鼻,和上次生病喝到的粥一样美味。
她很喜欢。
她很难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直到三碗粥下肚,她才有饱腹感。
阿姨收走餐具,客厅留下两人。
她不太想提昨晚的事,但是该说的感谢,还是要有。
“昨晚的事……”
“你问我是不是后悔了。”
秦宴风截住她后面的话,合上电脑,摘下耳麦,一双温润的眼睛看向她。
衣物是他随便在官方网站页面上挑的,是一条烟粉色的薄针织长裙,很有女人的韵味,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慵懒撩人。
沈满知若有若无地挑眉,那种状态下,说出的话都没什么意识,顺着他就脱口而出。
她问了什么?
“你是爷爷选中的人,我没有意见。”他语气算不上冷淡,但多少是疏离生分的,和凌晨那个温柔绅士的判若两人。
谈利益,他知分寸,不带感情。
“和秦家的人结婚,赌上婚姻、赔上自由、隐藏自己的本能,尔虞我诈、虚与委蛇……沈满知,”秦宴风停顿了一下,语气轻佻,“该问后不后悔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沈满知低眸嗤笑,“你觉得,我会变成那样吗?”
“不会,”他回答得干脆,仿佛刚才那番话,他指名道姓的人不是她,“你不是一只听话的金丝雀,这只牢笼,禁锢不了你。”
沈满知孑然一身倚靠在墙边,“我做事向来没有原则,沈家我可以丢弃,婚姻对我来说,也仅仅是一段关系。”
言外之意,没什么可后悔的,她本不是乖巧的千金小姐,自然不会做端庄淑德的太太。
沈满知淡淡抬眸,“只是,我成全你,你能不能也成全我。”
她本性桀骜不羁,无人能管,也无人敢管。
虽是询问的口吻,可却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自始自终,她周身都在无意识散发出又颓又丧的气息,深陷漩涡,拉不起来。
男人风度翩翩,犹如兰花般清冽的气质,矜贵淡雅,“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一问一答间,谈话结束,都是聪明人,说再多也不及行动来得直接。
沈满知回房间拿走自己的东西。
留在猎影拳馆的物品,秦宴风一并给她带了回来。
一块机械手表,没电的手机和一个发圈。
她拿上烟灰色呢子大衣往外走,男人倚在阳台打电话。
秦宴风声音懒散又低沉,外语交流,隐约能听得出他在和对面确认物品的样式以及日期。
男人穿着款式简单的白色衬衣,眼眸低垂,光色跳跃在他俊美的脸上,每一处都是女娲娘娘的鬼斧神工,整个人白玉无瑕,惹人艳羡。
他看起来太干净了。
秦宴风朝她看过来,“要走?”
沈满知收回目光,“嗯。”
她不说什么事,他也没问,完全遵守刚刚说的,互相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