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没有想好怎么说。其实，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走的。”

一个想要去外面见识更加广阔的天地，另外一个只想跟身边在乎的亲朋好友慢慢变老，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做不到，只是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最终只能天各一方，自此别离。

庭院景色依旧，初春的杨柳生出嫩芽，随风飘扬在围墙之外，不知又经历了几年春。

这一刻，亭上的人影似有所觉一般，转过身，言笑晏晏地看着林辰，举起酒杯，向他举杯示意，朗声清吟道：

“我可以陪你。”林辰道。

很快，他便沿着小路，来到了一处山顶。

曾经他就在这里总结出了灵气的三大定律，又进行了不知多少实验，一举让他走到了今天。

此时此刻，日渐西斜，苍茫的落日沉浮于群峰之间，昏黄的夕光洒下，将每一步洒得一片金黄，显得尽是苍茫。

从大乾雪山，到江城旧址，然后是青云遗迹，最后，就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洞府了。

他在觉醒了前世记忆前，亦在此地生活了十多年，虽然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多少也留了点记忆。

“再说了，我的父母在这，我认识的好友在这，我不少在乎的人都在这，让我抛弃他们，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做不到。”

此时已是初春，厚厚的积雪融化，有着无数的茵草鲜花开满两侧，显得好不热闹。

林辰一愣，似是质疑又似是肯定道：“你都知道了？”

只是不知为何，林辰心中莫名的涌上一股悲伤，数十年的默契，以及昔日的相处，他也说不清他们之间，究竟是友情还爱情。

……

“为什么？”林辰不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问道。

“并且，师弟，真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能拥有一颗长生的心。”

“自然，师姐我可不是傻瓜，如果没有中土之人相助，你们又如何赢得那一场最终的大战？”许梦芸收起了笑容，脸上显露出莞尔之色。

“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师弟你这样，拥有着外出冒险的勇气的，那其中的艰辛与孤寂，我承担不了。”说到这，她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望着远方，似是感慨，又似是惆怅。

“师弟，这是你昔日告我的诗词，今日当值好年华，何不来畅饮一番？”

而此去一别，恐怕这一生就再也见不了一面了，毕竟世事变化，沧海桑田，几百上千年后，恐怕真的是生人作死别。

“那你一直呆在这，不觉得腻吗？”林辰神色微黯。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你一定会离开的，师弟你，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现状的人啊！”许梦芸看向远方被夕阳镀上暖色的山峰，似是感慨道。

在大战没有发生的日子，她就是在青云宗这片小小的天地里，与似敌似友的商业对手你争我抢，与慢慢老去的凡人父母合家共聚，与侍女好友有说有笑。

而当你经历过无尽的岁月后，所有的往事，人或物、情或景，都会一同埋葬在遥远的过去，那时候，又有什么，会成为支撑你，一直走下去的动力？

“怪不得越是高阶的修士，心中执念越重，因为当一个人经历过堪称漫长的岁月，无数自己所在乎的人或物相继离去之后，唯一能支持自己走下去了，恐怕也只有心中的道了……”

林辰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一个倩影，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如瀑的黑发迎风飞舞，窈窕的身姿，在习习的春风中，有种说不出的温婉动人。

“师弟，我跟你不同，世界的精彩与繁华我不关心，我只是想在时光中幸福到老。”许梦芸自失一笑，神色之中带着一丝歉意，“很抱歉，师弟，我可能真的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

林辰闻言怔一会后，才自失一笑，走进亭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她看向了落日后的群山，山色青翠如黛眉，春水平澜如铜镜，不由放声轻吟：

林辰随手合上了朱红的大门，看了一眼这生活了十几年的庭院，神色莫名。

“师弟何必如此作态，我们能在这一段时光相遇，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如今哪怕缘分已尽，也是一段生命中足够回忆的时光了啊！”

“扑哧！”许梦芸捂嘴一笑，脸上带着戏谑之色，甚至伸出手去捏了捏林辰的脸，好笑道，“师弟，你现在真的挺可爱的。”

“再说了，你这样的人应该适合更广阔的天地，那才是你真正的天空！”

林辰先是一愣，然后不由自失一笑，举起酒杯，脸上露出笑意：“师姐说的太好，当浮一大白！”

砰！

两盏酒杯碰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骤鸣在习习的晚风中。

而亭下的山景中，湖光正明，春色正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