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输。”
张俊这回是不得不服了。认输就认输吧。认输输一半,好歹留个体面。再打下去,自己就得等着那姑娘给自己砍了半边身子或是拍碎心脉了。认输就认输吧
。下一届再来国。
他倒是认输认的爽利,看客们都坐不住了。这一轮可不比上一回对阵张英,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一阶胜二阶,多少年没有过了,没想到让他们遇上,还是个女子。
何苦敛息收势,分明全不见留下什么伤势亏损,好似全不会影响之后的比斗一般。
张俊是满心苦楚无处说啊。他本以为自己唯一的对手,就是那个高台之上气血衰败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老器甲,没想到半道上让个女人给干趴下了。这可怎么有脸回山?
莫说张俊与寻常看客,就是周樱也吃了一惊。她原以为何苦那句取代器甲不过狂言,没想到竟然真有越阶斩将的威势。与何苦同姓也同为女子的何以歌,也不禁心中暗叹。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去何苦好好谈一谈,争取把这位也拉到镇海一脉来。
其他人惊讶归惊讶,最难受的估计就是器甲位子上坐着的那位了。器甲成定山,绰号狂人,江湖之上名望极大,号称一人成军。可他今年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气血已显衰败,就是对上张俊,也不敢说有五成胜算。如今何苦越阶斩将,气势最盛,现在看下来,他十有八九是要成这姑娘成名的垫脚石了。
天下再多众说纷纭,也不是定数。器甲如何思绪万千,也依旧要站在摘云峰上。已是初夏时节,摘云峰高过五百丈,倒不觉燥热。
何苦双手持双钺,并未抢先出手,而是等着器甲先出手。器甲也没有空闲自持身份了,道一声告罪,抢先出手,先发制人。
狂人使一条九节鞭,上下翻飞,左右击肘,想要以柔克刚,缠斗住何苦一对儿开山钺。何苦全然不惧,大开大合,以刚对柔,竟然叫成定山一时无从下手,全无机会。
九节鞭出,角度何等刁钻,诡谲处无迹可寻。抓住了机会挡住何苦进攻,直刺何苦肋下而去。何苦哪里顾得上这一处,执意以伤换伤,强提一口气,破开九节鞭,蓄力砸向成定山胸口。她要以伤换伤,成定山可是不愿。开什么玩笑!小姑娘仗着年轻不怕,这要是砸在我身上,我当场就可以退位了。
成定山急急退后,却是年老力衰,险之又险地擦着利刃躲过。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真是岁月不饶人呐。器甲不是上一回茶道会才当上的器甲,他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坐了八年。他都有些记不清了,八年前的自己是不是也如她一般意气风发,岿然不惧。也许是吧,谁叫他绰号狂人呢。可惜他如今年纪大了,有些配不上这个称号了。
面对何苦以伤换伤,甚至以命换命的打发,那个狂人也只能步步退让,与之周旋寻找破局之法。
何苦一身纯厚内力为凭丈,可终究年岁小、修为低。一时不慎,叫九节鞭直直刺中腹部,霎时间鲜血淋漓,已是身受重伤。成定山心中一喜,只觉着局势扭转,有望破敌。怎料何苦是有意诱敌深入,我邀你以伤换伤你不来,那便只好舍了一身伤,诱你如阵。
何苦弃了一柄兵刃,一手持钺,一手抓住成定山的九节鞭,劈头就砍,成定山一时无奈,只好弃了兵器抽身回走。打到这个地步,一个赤手空拳,一个身负重伤,还真是不体面。
何苦可不管体面不体面,拖着伤继续强攻。成定山苦于没有兵器,只好专心躲闪。心下打定主意要拖到何苦难以支撑重伤之躯,到那时也好取胜。
何苦是在两支义军中打磨出来的将领,也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手上更加奋力,全然不算不顾,直要将成定山斩落。步步紧逼,压得这位半百岁的老人苦苦支撑,终于抓住机会,一下拍在成定山肩头,虽未用利刃,但这一拍,钝器之力对成定山来说更加难以抵抗。一下就倒飞出去,直砸到山头上才止住身影。已然落败,再无争锋之力。
何苦一气越阶连胜三位二阶仙人,夺得器甲之位,此战之后,天下哗然。天下人都知道有个绰号人间太岁的女疯子,越阶对敌如同饮水。天下皆言,宁见十阎君,不见太岁神。天下谁人何苦对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