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互通之事,还需从长计议,至于兴兵灭巫之事,则要简单的多。兑巳国师还未出京,起兵的指令已经传到西境。兵甲都没动,安西将军霍扬带着自己的兵马在兑巳国的积极配合下横穿兑巳国,然后兵临十万大山。
而后史书上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八月,扬定西南。
史书中只有那波澜壮阔的千军万马封侯拜相,并不曾记录某一个并非身居高位之人的喜怒哀乐,更遑论,某个云英未嫁的千金小姐。
赏府,名叫赏逢星的小姑娘正在这漫天星斗之下独自叹息。满腹的委屈,不能与人言说。她喜欢钟离彦,很喜欢很喜欢,可以抛弃掉女孩子的矜持的那种喜欢。可这与钟离彦又有什么干系,与那个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女子又有什么干系?这种事,怨不得别人的。可她想要去看看,想要去见一见那个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听人说,那是西域最漂亮的女子,阿爹也说那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人。那她大抵是没有胜算的,只是不甘心。
“大哥,你瞧见过那个什么花吗?”
“什么花?”
“就是那个,西域来的那个。”
“未来的太子妃,花脱扎西?”
不提太子妃能死是不!没看见你家妹妹正愁这事儿呢!
“对,就她。”
“没见过。不过听父亲说他在宴上瞧见过,是再好看没有的了。”
我不信!
“不都是一个嘴巴两只眼睛的,她能有什么不一样?”
小姑娘闷闷不乐地强词夺理。
“大哥,我能去看看她不?”
“咋?要去跟人家掐架?”
你妹妹是那种人吗?小姑娘让他气够呛。那个什么西域来的妖花就够给我添堵的了,你能不能别再气我了?
“你去呗。我听说太子妃深居简出不怎么见客,只与几家女眷有往来,这方面你不是有些人脉吗?兴许能搭上关系。”
“怎么说得跟我求着要见她一样?”
小丫头心底更气恼了。
“那你去是不去?”
“去!”
说走就走。去找相熟的贵妇人千金打听了一圈,总算是进了人家的门。
引荐她的,正是杜尚书家的女儿杜月儿。杜月儿把她引到花脱扎西处,便找了个由头回了,给两人留足了空间。其实她不该回的,留下有个万一,好歹有个中间斡旋的,有个回还的余地。可话又说回来了,杜月儿哪知道赏逢星是来找别扭的。赏家姑娘这些天在他们这些人中四处逢源,杜月儿也只当尚逢星这一回也是来跟这位贵人打好关系的。便没有多想。
“你就是花脱扎西?”
赏逢星尽量克制着脾气,问出来的话依旧不怎么中听。
“是,你是?”
“我是……”
我是谁?我是赏侍郎家的女儿,那赏侍郎又是哪位?赏逢星有些语塞,她本就没有立场来审视这位异域来人。
赏逢星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无人伺候在一旁,便转移话题:“花脱姑娘这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
“我初来京城,陛下叫我住在此处,我连人都不认得,难免如此。等住惯了大抵就好了。”
那哪能习惯?分明是下人欺负你人生地不熟,若是顺其自然,他们只会把懈怠当做理所当然。
赏逢星有些生气:“他们是在欺负你,应该把这些人抓来打一顿才好。”
花脱扎西反过来劝她:“不碍事的,反正也住不久。等明年搬走了就好了。”
陛下有旨,叫花脱扎西暂住京城,待明年茶道会后,花脱扎西也过了及笄礼,再与太子完婚。
如今才八月,茶道会从二月到五月三个月,花脱扎西的及笄礼还要更晚一些,在六月末,太子也在六月。楚国的律法规定女子十四岁、男子十五岁即可成婚。也不一定非要等及笄,不知陛下有意拖延,是何用意。
“这还有一年光景,单靠忍着有什么用?天下万般事哪一条是能靠忍解决的?”
“我本就是外人,不忍又能如何?”
“谁说你是外人!”赏逢星不忿,“你可是西域……你可是圣女!难道你在你们国家事,也要处处受委屈,事事都忍让吗?”
“我身为圣女,日夜祷告以求父神宽恕,并无委屈忍让。”
哦对,你们那个狗屁父神!尚逢星自然也听说过那日殿上的辩论,忍了又忍,当着圣女
的面,终究没有把自己想要把那个狗屁父神大卸八块的冲动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