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几个举人老爷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算盘终究是要落空的。姜家神童当天不到午饭时候就住进了济天阁名下的一处宅子。
朱旭更是修书一封,叫人快马加鞭去南郡接了姜春山的老母,至此以后,姜春山就不再是小小南郡的穷苦书生,而是京城落户的举人老爷姜举人。这世上有两种人:头一种人惯会仗势欺人,自以为欺软怕硬便无事;二一种人,一路往上,走得高了,甚至连回头找前一种人算账的兴致都没有。
赵公子一行是头一种,姜春山就是第二种。只要他娘亲安好,其余没有什么能让他在意的事。
朱旭不在这二者之列,他是朝堂上的官,是要管着百姓、护着百姓的。心里头有一条线,没过这条线,贪官污吏他都能放过;过了这条线,就是穷苦人家的农户,他也绝不放过。
“春山兄,我自作主张,安排了些许杂役仆从。没有别的意思,若是春山兄用不惯尽管自便,除了奴籍,放还他们自由也是一桩善缘。”
举人老爷就有资格用下人了,不过大多数上得台面的官老爷,都是使的长工短租,一般不会用奴。朱旭给他买的些奴仆,也是想着他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怕有恶仆欺主。
“多谢世子好意,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朱旭强调了一路以兄弟相称,姜春山也坚持称了一路的世子,朱旭没拧过他,只好由着去了。
“令堂的事,我已经差人去办了,只是这一去容易,令堂来时却免不得要花费许多时日,最迟恐怕要等到四月份了。”
朱旭本想说等到殿试之后,但又想到姜春山没能登上杏榜,便改了口。
“世子如此照拂,在下感激不尽。”
依着姜春山的性子,是不会平白要朱旭这份好处的,只是一则实在为了母亲着想,二则两人做了约定,这院落并日常开销只当是朱旭借与姜春山的,等下一年高中,再慢慢偿还不迟。
姜春山执意要立字据,朱旭却说:君子问心无愧,全在一心,外物何足道哉?姜春山只好作罢。
朱旭倒也不是说特意关照不要姜春山背这个债,只是懒得自找麻烦而已。
“春山兄就暂且屈尊在此,若有所需,只管找方才那位济天阁李管事。”
“承蒙世子错爱,眼下这些已十分够了。”
“那春山兄暂且宽心住着,我还有些杂事要去处理,晚些时候再来邀春山兄夜游京都。”
“不知世子有何事?但有用的上在下的地方,愿效犬马之劳。”
“私事而已,济天阁也算阿姐的半个娘家,既然正好赶上了,我也顺道瞧瞧这些日子可还安好。”
都不像人话!什么叫阿姐的半个娘家?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朱旭不管被这话弄得一脸茫然的姜神童,自顾自地挥手扬长而去。
江湖朝堂两家并一处,息息相关,或荣辱与共,或势同水火。
赵国一等宗门,天下第一枪宗大袋宗与赵国官家的关系,倒没有这么密切,只是进水不犯河水。寻常日子深居简出,倒也过的安稳。
所以,当这天下枪道登顶的枪甲登门的时候,大袋宗自然是热闹非凡。一时间真是万人空巷,都要来一睹这号称天下杀伐第一的英雄模样。
大袋宗宗主长得就跟杆枪似的,身形瘦削,面容古板,一看就不像个好相处的人。这会儿却笑呵呵地迎向自己的同门师兄:“师兄,你说这,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有个准备才是。”
“沣萍,麻烦你了。”
“哎呀,师兄这是什么话,不麻烦不麻烦。”
大袋宗宗主,诨号阴差,真名第五汕,字沣萍——这人大概五行缺水。
“师兄这一年多作什么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了看看。”
“新收了个徒弟,带着随便走走,费了些时日。”
“哦,就是这孩子吧。听说了听说了,把玉剑宗的宝贝疙瘩都给揍了,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嘿,揍得好!”
大袋宗虽然有数位太一境一阶坐镇,但没有二阶的高手,比不得玉剑宗那样的超一等宗门。一天到晚哼哼唧唧地总说什么:“别看他玉如意是二阶,真打起架来,咱们使枪的,不知要比他们使剑的强多少!”
枪甲示意他徒弟跟眼前这个比起人更像枪的家伙打招呼:“这是你师叔。”
“晚辈辰启,见过师叔。”
“好好,好师侄快快请起。”
“师兄把师侄儿带来,是要比划比划?”
“嗯。”
“好啊,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