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弱冠的女将军盘腿坐在一处斗场边,调理气息,伺机再战。
周宇方才已经打过一场,败了。但她并未放弃。她能觉察到,这四阶的守门人对于她来说并非不可战胜。有了方才的战斗经验,再来一次,她未必没有胜算。
不多时,周宇收敛气息,起身准备再战。在比斗之前,先回过头吩咐一直固执地守在她身边的偏校:“你先回去吧,我这里还不知要多久,要是晚了,还要你督促营中士卒们操练。”
那偏校却有些不愿。比斗虽然没有阵战厮杀那样凶险,但据他说知,历来死在其中的,也不是没有。
“行了。阵上多少厮杀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个不成?”
北地危险,也不是时时刻刻危险,只是时时刻刻要提防危险。至少周宇调来北地的这半年多,都是些小摩擦。她厮杀过的,也不过二十多颗首级。
偏校心底明白,他暗暗倾心的人,总归不是娇弱的小姐。只得点点头,三令五申地叮嘱她一定小心,这才离去。
等她再度跳下斗场,须臾功夫,对面就多了个跟她遥遥相对的白袍人身影,上一轮明明是个黑袍人,这回竟然换人了,看来是不打算叫人摸着套路逃过了。
面对这样的变化,周宇并未乱了阵脚,依然是主动进攻,一条枪浑如铁铸,气势如虹,直奔白袍人脖颈。白袍人使一对儿弯刀,以短对长。架开长枪,就要往前刺。周宇将枪劈头盖下,白袍人被迫举刀来挡,无暇反攻。
气势上看来,好似周宇步步得势,胜券在握。只是周宇自己心里明白,她这速战速决的打法,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而对面白袍人确实步伐稳健,短时间内完全没有溃败的可能。
周宇深吸一口气,转动枪身,再攻心脏。待及白袍人拿弯刀架住,转动腰身,企图拨落对面的武器。可惜对面这四阶守门人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力沉势稳,后退抽身,轻而易举地化解开。
周宇趁势转动银枪,步步逼近,白袍人就步步退后,避其锋芒。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白袍人只等周宇力疲,便可稳操胜券。
周宇也不会傻傻地给敌人创造机会,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止住步伐,与白袍人对峙。刀来枪往,不知斗了多少回合,周宇逐渐体力不支,身上也添了几处伤口。攻守易型,白袍人便凶相毕露,发起狠来步步紧逼。
周宇且战且退,奋力拨开攻势,转身就往场外跑。她有心脱离战场,白袍人可不会放过她,毕竟对白袍人来说,只要在场中,他就只管杀。
周宇跑得快,白袍人比她更快,眼看周宇就要身陷险境,却丝毫不见神色慌张。待白袍人追至近前,举刀就要劈下。周宇脚下发力,好似要发足狂奔。然而只眨眼间,白袍人的动作却猛然止住,再不能动弹分毫。
不知什么时候,周宇已经由背对他改作面对他,周宇的银枪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
周次凤的成名绝技,回马枪。
若是马上对阵,这一手可称得上必杀之技,即便是步战,也是攻伐杀招,防不胜防。
莫说这四阶的守门人抵不过周将军亲传的回马枪,就是太一境二阶的兵甲,当朝八王爷,对上周将军太一境一阶的回马枪,也不敢说十拿九稳。
白袍人的身形停滞了须臾,便消散成烟。
周宇这才真正脱离斗场,在一旁休息。这回顺利跻身四阶,并没有让她盲目自大。她认识一个人,一个四阶之中堪称无敌的人:玉剑宗黑羽。跟那个人比起来,跻身四阶也算不得什么成就。
看着在方才拼杀中留下的两处刀伤和几处拳脚相接的伤痕,周宇有些无奈。这些伤对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可要叫方才支走的那人看见了,可免不了一顿说教。
真是的,一个当兵的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算了,待会儿悄悄回营把衣裳换了再说其他,船到桥头自然直,事到临头了总有办法蒙混过关。
赵国,某处不起眼的破庙。
一个衣着破烂的老道领着个孩子,夜宿荒庙。九千斗场下降,对这老道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吸引力。他还自顾自睡他的觉。小徒弟执拗地将他推醒。
“师傅,师傅。下四阶开了,咱们也去吧。”
“你要去就去嘛!吵我做什么?故意安全,早些回来。”
师傅!哪有你这样对徒弟这么不负责任的。
“师傅!你就不能上心些!”
“这有什么好上心的?三阶你左右过不了,二阶对你不过是寻常。有什么好说的。”
小徒弟恨铁不成钢,只好暂且放下这个话题:“师傅,我饿了!”
“饿了你去吃饭嘛,跟我说有什么用?还要我做饭不成?”
“我没钱。”
道人摊手:“我也没钱。”
“师傅有钱!昨儿上那人家里,我亲眼见那老爷给师傅拿了银子。”
有好大一锭呢!约摸有二十两。
“没有没有,一文钱也没有了的。都在那儿呢。”道人说着,伸手无力地指向破旧的神像前破旧的功德箱。
“啊?这么多钱,都扔到这个压根没人管的功德箱里头去了?”
“哎呀,我们住在他家里,总要付房钱嘛。”
小徒弟心中不满:“这破庙都没有人管了的。”
“没有人管,也有神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