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橘子的接过铜元,冯小宝才意识到自己给错了。这是宋国的铜元,一枚当十文,他早先换过周地的铜钱了,怎么这会儿还有这么个漏网之鱼揣在怀里,还叫他给出去了。
冯小宝赶紧往回要:“哎,对不住,我给换换。”
“小公子您客气了。”
解决了这么个小插曲,冯小宝松开拉着月儿的手,改作挎着手臂,把刚买的橘子里挑出来个头最大的,剥好了递过去。自己也剥了一个:大是挺大的,我来尝尝甜不甜!
两个人出门在外,也不好拿东西,四个橘子一顿剥了都给吃了。月儿肚子小,只吃了一个多一点,剩下两个半都进了冯小宝的肚子:还挺甜的。
“糍粑嘞,又软又香的糍粑嘞,热热乎乎的糍粑,顶饿又解馋的糍粑嘞!”
“小宝弟弟,糍粑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只听说,是拿糯米饭打的糕点。”
“糯米饭呀?”月儿有些好奇,她还是跟眼前这些人在一起才知道有糯米这种东西,还没尝过是什么味道的,没想到还有拿糯米饭做的糕点。
“月儿姐姐想尝尝吗?”
月儿有些羞怯地点了点头:“嗯。”
得嘞!不怕您提要求,就怕您不提。在小宝心里,月儿的话比圣旨都好使,月儿的心思比圣意都要紧。这会儿好不容易对这东西感兴趣,冯小宝恨不得多叫些人手把人家铺子搬空才好。
想归想,毕竟不能真这么做。问过了价格,就这么一小块糯米玩意儿,可不便宜。一枚铜元一个,五枚铜元六个。只买了两个,冯小宝跟月儿一人一个分着吃。
新鲜出锅的糍粑,软软呼呼热气腾腾的,方方正正的一小个,拿在手里还觉着有些烫。
月儿两只手捧着只顾着吹气了,一时吃不到嘴里。好不容易凉了些,放进嘴里,咬下来一块大了些,黏得嚼不下去,拔丝一样粘连着一点也不雅观。
小丫头好面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吃,左右为难动弹不得。冯小宝只看着身边人笑,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呜!”月儿手里捧着嘴里吃着都是糍粑,腾不开手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以示不满。却因毫无威严的形象适得其反,惹得身边人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咽下这一小块儿,这才腾出功夫来,转过头用表情无声地抗议。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冯小宝只好连声认错,“还吃吗?糍粑。”
“吃!”
还挺好吃的。
吸取了教训,这下月儿更加谨小慎微,一小口一小口地把这本就不大的糍粑都吃进了肚子里。
对于自己这来者不拒的态度,月儿只好在心底无声地给自己辩解:装饭菜用的跟装街头吃食用的是两个肚子!
可惜这个装街头吃食的肚子好像没有装饭菜的肚子好用,之后就再没有吃过其他,只一路安安静静地走着,听冯小宝给他一一描述沿街店铺和各色行人。
这一天白日里没什么好说的,等到月上枝头,吃过了月饼,拜过了月亮,大街小巷都叫灯笼装点地一点也没有黑夜的模样,这才显出过节的热闹来。
规格最高的活动,自然要属猜灯谜了。这活动是民间自发,近些年都是城中四家大族轮流办,今年轮到城西的富商王家。
“南梁北魏并东房,还有城西一个王。”之所以把这王字单拎出来,是因为这梁魏房三家都有功名傍身,只有他王家是白身。早些年,王家老爷王富贵还想方设法地往其他三家的圈子里挤,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也释然了,不再强求。
这猜灯谜,说实话,月儿目不能视,又没怎么读过书;冯小宝虽然读过些经史子集,左右是个将门武人,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与其去自取其辱叫月儿姐姐笑话了,不如在这儿看杂耍有意思。
冯小宝正沉浸在跟月儿姐姐一块儿过节的喜悦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身旁人极力遮掩的窘迫。
“月儿姐姐,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没有啊。”
撒谎。
“对不起,我们回去吧。”
“不要紧的。”
“走吧,外边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外边人多,万一走散了不好。”
一向随遇而安的月儿这一回并不想顺从:“不要紧的,你牵好我就是了,好容易过一会节,该好好玩玩才是。”
冯小宝态度坚决,不肯退让:“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