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过师傅。”一两金也有些无奈,自己这个师傅,说也说不过,打更打不过,只能由着他率性而为,今儿说要往西,明儿说又要往东。下山的时候说要去龙虎山,如今却又变了主意,要去人生地不熟的晋国。
镇子不大,不上半个时辰,二人走出了镇子。越走路上行人越少,秦国广袤的平原在二人面前无边延展,似乎想要吓倒企图徒步横穿东西国土的行人。
前头不远,有个佝偻着腰,挑着两捆柴,看不清年纪的老妪,缓慢地前行。破烂道人指着前面的老妪,转头问一两金:“看见什么了?”
“老人家挑柴。”
“就干看着啊?”
“啊?”一两金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几步就到了近前,低着头跟老妇人搭话:“老人家,您这是要去哪里啊?顺路的话,我帮您拿着吧。”
老妇人抬起脸,浑浊的眼睛盯着一两金,看着这少年郎气度不凡的模样,先怯了三分:“啊,我打柴回家,不敢劳烦公子,老婆子我还有力气。”
“不碍事不碍事,来,我来吧。”一两金热心地招呼着,半请半抢地把这一大挑柴担在自己肩上。
老妇人也就只能顺着他的好意,窘迫地道谢:“哎,劳烦公子了。”
“不碍事不碍事,一直往前直走?”
“哎,往前不上二里多地就到家了。”
一行人将就着老妇人脚力弱,走了将近一刻钟,才终于走到一处茅草屋前。“多谢小公子啊,公子不嫌弃,让屋坐坐,喝口水。”
“好啊,老道我正好渴了。”人也没招呼他,破烂道人也不客气,跨步进了屋。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再加上上午太阳照进屋里,显得还有几分样子。
“老婆婆,打扰了。”一两金客气一句,也跟着进了屋。
“老人家一个人住啊?”破烂道人是真不客气,口无遮拦的,想到哪说到哪。
“哎,老头子走了有几年了,儿子当兵打仗去了,老婆子我一个人住,有一天算一天。”估计老人家看破烂道人这个脏得不能看的样子,误把他当做同龄人了。
“上哪里当兵啊?”
“原先在西边,他们都说西边不打紧,现在在东边,我儿说东边也安全,不打紧,只要不在南边就行。”
“为啥不能在南边啊?”
“那我也不懂得,听说跟南边的国家关系不好。”
“南边国家是哪个?”
“不晓得,我儿好像跟我提过,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就是晓得的,也记不得了。”
茶虽然是粗茶,但好歹是有的。三人喝了会茶,师徒二人就要起身告辞:“老人家,叨扰了。”
“哪儿的话,我一个人住惯了,好容易有个人陪我说说话。”老妇人说着,连忙起身,一直把他们师徒二人送出院子,“老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破烂道人也不在意这个称呼,挂着一贯的笑脸:“带我徒弟出门游历,你认不出来,我是个道士嘞。”
“哎呦,原来是位仙长,恕我眼拙。”
“你知道为师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走出老妇人家,继续上路,破烂道人问一两金。
“徒儿不知。”那我上哪儿知道去啊,你一天一个主意,杀人救人全在心情。
“道可道,非常道。往后你遇着了,记得今日之事,那时节。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一两金也没说什么,他也是个漠然的性子,不爱刨根问底。反正自家师傅行事向来如此,他不说,你问不出来。既然他说要记得,那就把今日的事记在心里,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知道了。
“好了好了,不走了,走不动了,这么大太阳,怎么好赶路嘛。”破烂道人叫着苦,转头在路边大树下坐了下来,不肯再走了。
做徒弟的也只能依着师傅,这暮春时节,正午时分哪里到了不能行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