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如同狂风一般席卷整个楚国。郑寅死了,朝廷重臣,死在侵占土地的罪名之下,一时之间,贪官污吏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这钦差大人抽的什么风。也有人说,郑寅之死背后另有原因,但不论如何,这侵占土地的罪名既然亮出来了,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向皇帝施压——要他们乖乖收手是不可能的。
然而就在朱旭一行人刚离开雪岭,新任郡守刚刚捂热凳子的时候,朝廷的消息,令这些人都惶惶不安了起来。以皇帝为代表,王爷自不用说,宰相,兵部尚书,还有与王府交好的工部尚书,以及礼部尚书,还有武将那边的龙骧将军,骠骑将军,都态度强硬的表示支持处死郑寅一事。这些奸臣,误以为楚国和鲁国一样好欺负,他们忘了,楚国的天下,是一群农民打下来的。这九年以来,因为鲁国留下的创伤,楚国一直在努力恢复民生,也就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他们。让他们产生了自己可以任意作威作福的错觉。如今这当头一棒,才让他们如梦方醒。楚国的王,是天下少有的明君,明君在位,悍臣满朝,组成一把夺命的钢刀。以前,这把刀,指向天灾,指向外患,现在,这把刀指向了内忧,仅此而已。
所有人都噤了声,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这一出下来,没人再敢在明面上搞什么幺蛾子。
朱旭坐在马车上,看着渐渐被自己抛在身后的雪岭。郑大人呐,九泉之下,你可千万别怪我拿钱不办事,我多少还是办点事的。至少,你的妻儿,我可是尽全力保下了。朱旭以陛下仁德宽厚为名,只是抄没了郑寅的家产,没有追究郑寅家里人的罪责,而且,临走还找到了郑寅的几个儿女和正房,给了他们每人二百两银子,足够他们安度余生了。郑大人呐郑大人,再多的,本官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你且安息吧。
“哥,郑寅是郡守,就这么死了,会不会太草率了。”阿瑶好歹是郡主,并不会只依着心性判断好坏对错,她也知道要考虑国家政治。
朱旭摇了摇头:“有陛下他们在上面镇着,不会有事的。”
杀鸡儆猴,敲山震虎。有了这么一出,之后的工作,就顺利的多。在各地跟官员们虚与委蛇一阵,敲点好处,没多久,跨过了洛河,一路向北,就来到了黑河郡虎头镇。这虎头镇以东。就是宋国,宋国地形狭长,东西纵深,只与黑河郡大半地方搁黑河相望。这黑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就将将隔开整个黑河郡。
这一行,来虎头镇,于公,是重视边地。于私,是来见故人。他的师姐,周樱将军的义女,虎头镇副将周宇,前年被调来任职的时候,不过及笄,这两年,宋楚两国没什么战事,她好歹也借着自己干娘的势力,坐上了副将的位子。周宇在与朱旭的书信中,也常烦恼这位子来的不痛快,底下人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暗地里,总有些风言风语。不如给她调到漠北去,到那里,痛痛快快打上几场硬仗才算好汉。
算算日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是师姐十八岁生日了。这些日子在外,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这会儿,朱旭正翻箱倒柜的,看看能不能从那些官员“孝敬”的东西里,找出点拿得出手的礼物。
找了一阵,还没找到合适的,这也就到了黑河郡,郡守带着人,排班宿列,迎接上差。
“下官黑河郡守叶辛,拜见钦差大人。”黑河郡守叶辛叶珍顺,纳头就拜。
朱旭也不能干站着,弯下身子来扶:“叶大人快快请起。”
“谢钦差大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叶大人头前带路,咱们找个地方,才好说话。”
“下官早安排了幽静住处,恭候上差。钦差大人随下官来。”
“叶大人请。”
“大人请。”
一行人这就随着郡守到了住处,谈不上奢侈豪华,胜在雅致。有那一出敲山震虎,就是有穷奢极欲的好住处,恐怕也没人敢拿出来给朱旭瞧见,那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二人简单聊了几句,朱旭收了郡守送的一本书,轻车熟路的收下了随书附赠的一万两银票,也没多说什么。走个过场,俩人一块儿扯着无关痛痒的闲话,也就该散场了。
“天色已晚,钦差大人早些休息,下官告退,但有吩咐,大人只管传唤下官就是。”
“大人客气了,本官送送大人。”
朱旭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这个姓叶的,稀疏平常,实在是个没什么用的庸官,也没什么好查的,左右是这么些事。朱旭暗暗记下这位,等到下一轮官员大考,可要记得跟陛下进言,挑选个有能耐的,把这家伙顶替了。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一万两白银,换两年郡守,老登你就偷着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