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的部署,左路军要先转入平凉府,在从平凉进入宁夏。即要跟上中军行军速度,还要沿途分兵警戒沿途的山口,更还要面对拓跋继迁可能突袭。就他那几千人马,抛去分出警戒的兵,还能剩下几个人应对突发情况?更何况,他以步军为主,怎么能跟上中军的速度?”
“贺大人的那个安排,别说本就战斗力薄弱的陇右卫军,便是西京大营精锐也做不到。就算拿老杜做诱饵,也得多少给点肉不是?这不是让老杜拿着肉包子去打狗吗?刚刚老杜与他争辩了几句,就被他扣上了畏战大帽子。周志远与欧阳善劝说了几句,也被他给责骂了一顿。”
“到了末将这里,只是一句话统带原有人马。王爷,我现在手中除了留在庆阳府一千骑兵之外,连续三战下来,现在剩下的军马还不到三千人。虽说都是马军,可就这么一点人马,若是遇到什么意外,末将连一个应对的后手都没有。之前庆阳府之战,末将是胜的侥幸。”
“环州之战,末将是托了王爷福,叛军军心乱了,末将才与欧阳将军联手突袭成功。可接下来便是要进入宁夏府,那里现在是叛军的老巢。到处都是叛军眼线,就这两千多军马,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连一个报信都没有。他手中扣着两万大军,却一兵一卒都没有给末将补充。”
听着冯舟山的抱怨,再看看一直沉默的杜涉。黄琼摆了摆手,制止了还要继续抱怨下去的冯舟山,语气平淡的让人看不出他此时想着什么的。道:“冯将军不要激动,这件事情本王会查清楚的。错就是错了,对不了的。不过现在,本王还要听听杜将军,对这个部署的看法。”
黄琼点到自己的名字,杜涉却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微微沉吟了一下,仿佛是在斟酌自己的措辞后,才道:“王爷,贺副使这个部署,是将左路军当成了诱饵。拓跋继迁之前的胜仗,几乎全部是与陇右地方卫军作战取得的。如果卫军单独成为一路,拓跋继迁肯定要打的。”
“就算是为了鼓舞士气,或是干脆说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在大军进入宁夏府之后,他无论如何都会打这一仗的。否则,他这个原本就是草草建立起来的,只是靠着他苦心经营才勉强维持下来,根本就谈不上稳固的联盟,恐怕在撤入贺兰山之前,就要彻底的散架子。”
“末将自从军吃粮开始,就一直在陇右兜兜转转,从边军调到卫军。虽说除了三年一次去京城述职之外,基本上未离开陇右。可正因为末将在陇右任职的时日很长,对这些部族才很了解。党项人可不是平夏部一家独大,拓跋氏的平夏部,只是实力最强的八家之一。”
“在末将看来,拓跋继迁能建立起来这个联盟,一个是他与诸部头人或是族长联姻的关系。其二,便是他是此次陇右叛乱的领头者。其三,说白了就是他现在控制着整个宁夏府。在强行征发大量汉人从军之后,他的实力才至少在表面上,成为宁夏府党项诸部最强的。”
“再加上灵州党项诸部,实力最强的野利部的支持,他才能勉强组建起这个联盟。但说句实在话,不过月余的时日,便将原本一盘散沙的党项诸部,调理得臂如指使。以末将对党项人了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实力,并不比平夏部差的部族,未必真心服他。”
“末将到环州后,听说王爷活剐了拓跋继瑷,又杀了俘获的平夏部蕃官与诸头人。但却释放了折罗部以及其他部族的俘虏。王爷这一手,末将以为用的实在是高。即显示了朝廷对待从逆的党项部族,与罪魁祸首平夏部党项的区别,又引起本就多疑的拓跋继迁怀疑。”
“这种软硬兼施,更有利于从内部瓦解叛军。所以,对于拓跋继迁来说,在他撤离灵州之前,这一仗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贺副使的这个部署,其实就是冲着拓跋继迁来的。按理说,贺副使在调入西京大营之前,一直担任怀远州防御使。怀远州与灵州,只隔了一条黄河。”
“宁夏府,又是怀远州两千边军的后方。所有的粮草、辎重、军械补充,都是要经过宁夏府的。贺副使在怀远州任职多年,不可能对拓跋继迁一点不了解。甚至有可能,他是最了解的一个。所以他利用拓跋继迁,急于求得至少一场胜利的心情,才专门布置了这么一个局。”
“以左路军为诱饵,引诱拓跋继迁上当。只要拓跋继迁盯上末将,他就可以调动手中的主力大军,与之进行决战。这一战胜了,便可以挽回自己的颜面。就整个战略部署上,末将不能说贺副使这么做是错了。可若是在李节度到任之前的陇右卫军,末将还有把握扛到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