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帝半夜忽惊醒,推开窗揉着头,张公公连忙端着安神药轻声步入姜帝寝宫。
张公公:“皇上,喝些安神药再接着睡吧。”
姜帝抬手接过药,瞧了瞧药道:“这,是司风禾留下的方子?”
张公公心尖一颤,不敢乱答话,小心翼翼道:“谁的方子不重要,能让陛下歇息的好些就好。”
姜帝轻哼一声:“就你会找话答。”
张公公赔上笑脸。
姜帝将安神药一饮而尽:“听穆渊说,他们追杀司风禾那夜,遇到了一个女刺客,武功十分了得,若不是撤退及时,恐怕那一支黑甲禁卫都不是那女刺客的对手。”
张公公捂嘴:“那这?陛下是要下令通缉这女刺客。”
姜帝摆摆手道:“不过江湖游侠,自以为侠义掺和了朝廷之事,司风禾既然已死,事件也就平息了。”
张公公接过姜帝的空碗:“那依着陛下的意思是?”
姜帝叹了口气,沉声道:“这武艺高强的女刺客,倒让朕想起了程蔻,一身奇绝的武艺,护我大姜数载,本想着程蔻父亲已逝也无兄长,是做太子妃最好的人选,谁知天意弄人…………”
张公公连忙上前跪下,帮姜帝顺背:“陛下乃天子,有天子护佑,太子殿下的婚事定会顺遂。”
姜帝面容一僵道:“太傅的女儿,叫郑月华的太子侧妃,与太子之间可有……”
张公公闻言,面色一变:“回陛下,奴才今日下午去问过了,太子殿下……还未曾与郑侧妃有夫妻之实。”
姜帝一掌拍在桌案上:“哼,不喜欢郑月华,那就再给太子纳别的侧妃,总之不能让燕国的慕容玉怀上皇家的血脉。”
张公公垂首:“是,奴才明日便通知内廷司,秘密为太子择诸大臣家的适龄女子入宫以充东宫。”
姜帝阖上双眼,摆摆手,示意张公公退下。
张公公识趣退下。
夜里,陆云杉到了白玉桥时,桥上积了厚雪,袁昭执着一柄油灯笼靠在桥旁的枯树下。
听闻一阵踩雪声,袁昭将灯笼举起:“小蔻,我在这儿。”
陆云杉闻言,一阵小跑至袁昭身前。
袁昭从怀中摸出一块烙酥:“我来之时特地去买的,还温着。”
陆云杉接过烙酥:“谢谢昭哥。”
半夜雪风正直直吹来,袁昭将陆云杉带至桥下。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会成了陆云杉,为何做了黎国三皇子黎璟的王妃。”
陆云杉将烙酥捧在手里,呼了口气道:“我在与姜南州新婚那夜饮下了毒酒后便没了意识,再醒来时,已到了黎国陆云杉的这幅身躯上。”
“我也不知为何,后来我想查清谁是杀害我的凶手,便借着与黎璟的婚事,来了姜国。”
袁昭内心忽升起几分雀跃:“那你与黎璟是假夫妻?你不喜欢他?”
陆云杉:“是假夫妻,但我们已经相爱了,从前父亲总说我在感情一事糊涂迟钝,我不懂为何这样说我。”
“现在我懂了,是因为我在做程蔻时,从未明白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雪风呼啸而过,袁昭的心也像漏了一拍,强行压着有些失落的语气道:“那很好,你有可并肩而行的人,只是我觉得黎璟,心思太深了些。”
陆云杉低头浅笑,又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凝着袁昭道:“他其实傻的很,身子也不太好,但他是个好人,内心装着天下苍生。”
袁昭看着陆云杉开心的模样,也浅浅一笑:“嗯,能我们小蔻开心就好。”
陆云杉点点头道:“对了,昭哥,你是如何查到袁伯父与我父亲之死,是姜帝所为的。”
袁昭一声叹息道:“你们来姜国前不久,我在飞泸截获一商队,他们那箱子里,装的都是各种珍稀药草。”
“拷问之下,得知他们是想来姜国求一味叫茵樨的药种,他们听闻当年西域,最后一株茵樨活株是被姜国的人投得。”
“不过,他也不知是谁,便想来飞泸碰碰运气。我接着询问他买茵樨作何用处。这才得知茵樨是种慢性毒药,食之先是腐肺咳血,后双目渐盲,再后来,便不能行走,缠绵病榻。”
“我心中大惊,因为这症状实在与程伯父和我父亲的病太像了,于是我暗中派人去西域,查当年姜国到底是何人去买了那茵樨。”
“再后来,我便想潜入骁勇将军府找线索,那夜便遇到了你,此后发生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陆云杉听完这些,心中怒火已起:“父亲与袁伯父,一声忠的君,竟是个残暴不仁的昏君,他们泉下有知,定然不会放任这样的君主为祸百姓。”
袁昭心疼的看着陆云杉:“我们杀了姜帝即可。”
陆云杉抬眸,静静问道:“昭哥,你若期望的四海是怎样的呢?”
袁昭也静静迎上陆云杉的目光:“百姓不再战乱所苦,安居乐业,朝堂清明,世风和善。”
陆云杉闻言,避开袁昭的目光,看着漆黑的夜色:“曾经有人这样问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