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杉向皇城内望去:“难不成是我们记错了日子。”
黎璟收回目光,低头一笑:“日子没错,既为质子,要给我个下马威是很正常的事。”
陆云杉提起裙摆正欲向宫门外的禁军问话,却见宫门内,皇城禁军统领欧阳林,正骑马而来。
走近时,欧阳林并未下马,睥睨了四人一眼,将手中圣旨徐徐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黎国公子璟携妇陆氏,赐居求阙宫,即刻由西汇门入,钦此。”
“黎国公子携妇叩谢陛下。”黎璟四人跪下谢恩。
欧阳林挥裘下马,声沉如寒冰:“公子请起,接旨吧。”
待黎璟上前接旨时,陆云杉抬头端详着眼前的欧阳林。
记得大婚之夜,东宫便是欧阳林总领禁军防卫,他是出了名的细致,若是东宫中有人行为有异,偷偷在合衾酒里下毒,他必然知道。
感知到陆云杉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欧阳林亦转头看了过来,陆云杉缓缓移开目光低下头。
欧阳林原本冰冷的面色骤然变得深讳,竟开口道;“不知夫人是否在我大姜有亲族。”
黎璟接过圣旨一愣,转头看着陆云杉。
陆云杉眉头微蹙,假作思忖:“并无,统领何出此言。”
黎璟忽轻咳了两声:“欧阳统领,我虽为质子,但我的夫人也不是外男可随意攀谈之人吧。”
欧阳林敛住面上疑惑,拱手道:“是我失言了,告退。”
欧阳林走后,城门后步出宫女太监二十四人。
为首的宫女曲膝行礼道:“奴婢及浣叩见黎国公子夫人,奴婢们奉内宫之命在求阙宫伺候公子夫人左右。”
红绎:“行了,带路吧。”
及浣:“是。”
姜国皇城西边的宫殿,所住皆是各国质子。
这十年来,姜国对外鲜少败绩,燕国最先俯首,于三年前春末送了燕帝第八子慕容琅来姜为质。
而后三年前的隆冬,陈国兵败,于两年前的初夏送了陈帝幺子陈言寻来姜为质。
入夜,黎璟拢着羽裘在内室饮茶,茶水入口,皱了皱眉:“竟不如宫外的好喝。”
紫绎步入内室,将门闭上后,自腰间取出密报交与黎璟。
黎璟看后,眉目微怔:“姜南州,袁昭,到现在的欧阳林,看到陆云杉竟都觉得像程蔻。”
紫绎不解道:“属下曾听红绎说过画像之事,本以为只有一两分相似,未曾想欧阳林竟也迟疑了。”
黎璟将信放至碳炉内燃尽:“欧阳林信中让我查证一下,陆云杉是否存疑。”
“我从小与她一齐长大,自然相信,她不是凭空出来的,只是她突然出现的武功,与我过往十六年所知的陆云杉不同而已。”
紫绎:“武功可以隐而待发,夫人是公子看着长大的,定不会错。”
黎璟将杯中茶水一齐倒进碳炉:“告知欧阳林,无要事暂勿来信,我们在明处,恐被人发现他的身份。”
“黎国,可有来信。”
紫绎:“公子,方才暗卫通传了口信。”
“黎淳禁足期满后便着手对付黎铮,而今黎铮母族刘氏,死了两位一品文官,各县安插的人,也被黎淳灭了大半。”
“黎铮难以支撑后,便差人依着上次联系我们的方法,在我们都城中的府邸留了信。”
黎璟斟上一盏白水,一饮而下道:“不过几日而已,黎铮便被黎淳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紫绎细声问道:“那,公子还帮他吗!”
黎璟放下茶盏,沉声道:“帮,当然帮,你派人将忠义侯陆珉死的真相告知黎铮。”
“让他一定要不动声色避开黎淳的耳目去查此案,若忠义侯被黎淳害死的真相一出,朝中武将,必定更加远离黎淳。”
紫绎:“是。”
黎璟将手置于碳炉旁:“我们为黎铮做的每件事,都不要留下痕迹,反而黎铮做的每一件事,你都要抓住他的把柄。”
紫绎:“属下领命!”
雨渐渐大了,陆云杉坐在廊下看着雨,眉头皱成了一团。
红绎从廊上走来:“夫人,雨大湿气重,快回屋吧。”
陆云杉转头有些难言之意道:“可如今在这宫里,我夜里只得和你们公子歇在一处。”
红绎有些不解道:“公子与夫人往日,在王府时也歇在一处,有何不妥吗?”
陆云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踱步半晌后道:“你们公子,就未曾有过心爱之人?”
红绎用心想了半晌,认真道:“据属下所知,公子十几岁时便与您定了亲,不曾心悦过其他女子。”
陆云杉沉默许久,好似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紧抿着嘴往寝居走去。
红绎看着陆云杉的背影有些无措,此时正好看见紫绎走了过来。
红绎:“这公子和夫人最近感情是越来越好了?刚刚夫人好像吃醋了,还追问我,公子是否有其他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