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尹婉兮扔在火堆旁,跑到男子身边,将他扶起来抱在怀里,娇艳的红唇贴着他的耳朵,蛊惑的说道:“我帮你把解药带来了!能解你体内寒毒的烈阳丸,就是被她吃掉了。你现在只要饮下她的血,便可一点一点化解你身中的寒毒,只要饮下她的血,你即刻就会好转,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男子闻言,转头看了看闭着眼睛躺在火堆旁的尹婉兮,似是略有犹豫,并没有动。
她见状,继续说道:“你别担心,她心智受损,只是个傻子,在谷中被所有人嫌弃欺辱,每日活的生不如死。你饮下她的血,即便她因此死掉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你并没有害人,反而是帮了她。她这样活着,死了也算是解脱。”
她瞧了瞧他眼底猩红的火焰,知道他难忍寒毒的煎熬,此刻气血凝滞,心痛如绞,全身寒彻骨髓,生不如死。便轻声说道:“去吧!饮下她的血,你即刻就不会再痛了。她的血,可是解你体内寒毒唯一的良药,你若不喝,连三日也活不过,很快就会死的!”
一阵猛烈的绞痛袭来,男子痛苦的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眼前一阵一阵的黑雾缭绕,似要将他彻底吞没。最后一丝神志也被这炼狱般的痛苦粉碎,他终于忍无可忍,挥手甩开莘月,纵身跃起,直奔尹婉兮扑去。
仿佛饥渴已久的唇齿尝到了清冽的甘霖,冷硬凝滞的肺腑被酣畅的暖流融化。胸口的窒息之感散去,暖意涌入全身,四肢百骸里蚀骨的胀痛被暖意驱散,整个人只觉得暖洋洋,轻飘飘的,好似升上了茫茫苍穹,睡在云端。
身上的痛楚散尽,绵软的没有半分力气,他终于彻底被眼前的黑雾吞噬,睡了过去。
梦里,刀光剑影,铁马冰河,尸山血海……他浑身浴血,身上插着数支箭簇,手持长枪站在闪烁不定的火光里,望着面前举着长枪的重重伏兵,两侧高高宫墙之上,林立密布的弓弩手,眼底一片嗜血的猩红。
“侯爷!你快逃!”徐副将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挡下那齐齐刺来的致命长枪,他眼底剧震,扶着他鲜血淋漓的盔甲,嘶声吼道:“徐副将!”
徐副将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用手中的长枪撑着身体,吼道:“侯爷!快逃!不可意气用事!以图来日!以图来日!”
御林军将长枪抽出,徐副将喷出一口鲜血,踉跄了两步,却咬紧牙关,硬撑着没有倒下。长枪再次齐齐刺来,他大吼一声,反手挥出长枪挑开。趁着御林军被逼退的刹那,躬身将他拖起,用尽全力抛上空中:“侯爷!走!”
他心中万般不忍,却仍是借力踏着宫门,跃上了顶端的兽脊,还不待他站稳身形,便眼睁睁见着御林军的长枪再次齐齐洞穿徐副将的身体。他目眦欲裂,只欲玉石俱焚,纵身跃下,与他们鱼死网破。
徐副将却艰难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吼了一声:“走!”紧接着一口鲜血涌出,终于万般不甘的垂下了宁死不屈的头颅。
密集如雨的箭簇破空而来,对着他万箭齐发,他最后望了一眼这条长长的宫巷,火光映照下,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他挥舞着手中长枪,边舞边退……
皇帝设宴,犒赏三军,五人入宫,一人回……
“不许偷懒!手脚麻利点!……”
一阵杂乱的声响传来,他在梦中蹙了蹙眉心,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洞外天光早已大亮,他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这才看清,面前的地上跌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衣衫上洇着大片早已干涸的血迹,发髻散乱,看不清面容。她面前散着一地凌乱的柴草,身后一名清丽的女子正不断呵斥着,对她拳脚交加。
“你是故意的是吧?几根柴草都抱不住!你这个傻子到底哪里好?哪里好?”
“莘月师姐!师姐别打我!兮儿知错了!师姐别打……”
莘月师姐面目狰狞,怒不可遏。尹婉兮却只会一味躲闪,娇柔软糯的求着饶。
“你这个傻子!你就会装可怜!我让你装可怜!……”
莘月师姐下手越发毒辣,高高扬起手便冲着尹婉兮的脸颊挥下。尹婉兮本能的抬手遮挡,闭上眼睛别开了视线,惊慌失措的等着她的手掌打下来。
一只大手却横空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拦下:“这位姑娘!还请手下留情!”
莘月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狰狞的表情转瞬换为明媚的笑颜,轻轻转过头来,笑着说道:“你醒了!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