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镜府君也好奇,“那现在呢?”
“现在?”潘垚瞥了玉镜府君一眼,摇了摇头,“现在不行了。”
“怎么了?”
潘垚老实,“因为我迷信了呀,现在当着小大仙,以后长大了就是大仙儿,人不收我的。”
玉镜府君又是一阵笑。
一路走一路说着话,路上时候,潘垚瞧到了什么,眼睛瞪圆了些,扯了扯玉镜府君的衣袖,另一只手朝下头指去。
下头是一座桥,千米的长度,横跨大江江面,桥面上有公交车和小轿车奔驰而过,还有人力的三轮车,摩托车,甭管是有盖的,还是敞篷的,个个热热闹闹地奔波着生活。
潘垚手指的方向却是桥下头的石墩,只见那儿站了个人,风很大,吹得他的衣服都鼓了起来,像面包一样,头发遭乱,像杂草乱飞,应该许多天未刮胡子了,邋里邋遢模样。
“府君,那人是不是遇到事了,想不开要寻死?”
玉镜府君看去。
潘垚的话才落地,下一刻,就见桥下那人摘了眼镜,往石头墩上一搁,接着,一个闭眼屏息,心下一狠,身子歪了歪,紧着,整个人就朝江面跌去。
“不好!”
两道灵炁如铁链,猛地朝江面探去,在水中蜿蜒着往前,一路追着那沉沉浮浮的土灰色外套缠去。
今日是涨大水的日子,水势又大又急,人才跳进水里,肉眼就瞧不到了,距离水面八/九米的大桥上,车来车往,人人奔波着自己忙碌疲惫,却又充实的日子,行色匆匆,无人注意到桥下发生的这个意外。
灵炁拖着人一路往前,搁在了大江中江汀的岸边。
“呕。”湿哒哒的人吐出了一大口污水,大冷的天,他被冷水冻得脸色发白发青。
陈星汉迷迷瞪瞪地睁眼,脑袋还不清醒,口中喃喃地喊着话。
“什么?”潘垚蹲地,侧耳听了听。
“冷,我冷……救命救命,救救我……”
潘垚可算听清楚了,瞪了人好几眼,颇为恨铁不成钢。
“这会儿喊着救命了,刚刚跳下去倒是利索!”
“应是遇到什么事了,”玉镜府君瞧着潘垚,只见她嘀咕着埋汰数落的话,手中的动作却轻柔,掌心抚过,聚起此人身上的水炁。
无数的水珠腾空而起,如飞珠溅玉,阳光下闪着剔透的光泽。
“嘿,府君你瞧,他倒是个好运气的,跳了一回水,还兜了一条鱼在怀里。”
潘垚抓了一条鱼出来,在玉镜府君面前晃了晃,又转头瞧这一处的大江,和他感叹这处的物产颇为丰饶。
“这土灰色的外套也好使,保暖还能当渔网。”
玉镜府君低头看去,去了水炁,这人的面色好看了许多,虽然眼睛还半阖,脸色已由青白转回了几分红润。
他口中依旧喊着救命,显然死志已消。
有时人便是这样,遇到了难过的坎,一时想不开犯了糊涂,当真体会到那濒死的感觉,又激起求生之欲。
等过了这个坎,回头再看来,也感叹当初自己的草率。
“救命,救命……”陈星汉迷糊地嘟囔。
这时,他好像听到一声轻叹,声音不疾不徐,恍如一汪清泉流淌而过,抚慰人心。
“人运如潮水,有落便有涨,否极会泰来,再坚持一次,也许就有不一样的结果。”
一旁,潘垚也在嘀咕,虽然胡子邋遢,仔细看,要是把胡子给刮干净了,这年纪也不大,皮白面嫩,头发也丰茂,全手全脚的,身量颀长,爹妈给的皮囊还不错。
好好打理下,那也是清俊的小年轻,怎么就想不开了?还要去跳大江。
“府君,你瞧到什么了?他为什么要跳江啊。”
有无数的气机纷沓而过,玉镜府君的视线落在躺在江汀草地上这人的身上,见潘垚好奇,沉吟片刻,言简意赅道。
“名落孙山,数次。”
潘垚恍然,搁现在的话,这叫做高考失利!
她有些气这人,只是学习这条路走不通,怎么就犟着脑袋一直往前走?头破血流也不知道换个道,今儿竟然还寻死了!
末了,她又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倒也不能这么说,自己没经历过他的痛苦,谴责他轻忽生命都是轻飘飘的,这呀,叫做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下一回真的能有不一样的结果吗?”
玉镜府君看去,就见小姑娘眼睛很亮,有几分紧张在里头,显然已经操心忧心上了。
他轻笑了下,示意潘垚瞧此人的眼睛。
潘垚低头看去,虽然还半阖模样,望气术下却也能瞧清。
片刻后,她恍然道,“是龙眼,府君,这人生了一双好眼睛。”
所谓龙眼,是指眼睛黑白分明,有神气暗藏于眼内的眼睛,在相面术里,有这等眼睛的人都颇为聪慧且人情练达,在古时,大官都有这样的眼睛。
潘垚稀罕极了,想了想,现在不叫大官了,都是为人民服务。
现在呀,得说这是个考公务员的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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