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对自己抛下爸妈,跟着金万福离家这事,何美娟悔不当初。
她就该听人劝,他金万福就是朵烂桃花,还是会害命的烂桃花!
……
另一边,随着邪物从虚空之境而来,失了气血,许文丽轰然倒地。
只见她的腹腔干瘪,空空如也,取而代之,一口瓮坛悬浮于半空中。
只见它是土陶所制,两边有双耳,陶面沾了许文丽的鲜血,那纹路愈发的清晰。
这时,上头晦暗之炁闪过,紧着,它像是活了过来一样,贪婪地将鲜血允尽。
落在地上的血也不放过,血光悬浮成珠,朝藏魂坛飞去。
仇婆婆桀桀而笑,抬手抚了抚藏魂坛,一瞬间,她那沾了许文丽鲜血的手,重新变得干干净净。
甚至像是得了温养一般,那满是皱纹枯瘦的手都有了些脂肪。
年华倒退,光阴重现。
潘垚瞧到这瓮坛,一下便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藏魂坛,紧着就朝玉镜府君看去。
“是藏魂坛吗?”
玉镜府君点头,“是。”
藏魂坛是玉镜府君生前的偃骨所制,虽然如今堕成邪物,面目全非,仍有几分因果关联。
一看到此物,玉镜府君便知,这是师兄用自己的偃骨制成的藏魂坛,更甚至坛藏五脏六腑,师兄准备用藏魂坛温养他的五脏六腑,现如今……
玉镜府君视线往下,落在许文丽干瘪得只剩两层皮肉的腹部,轻轻喟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师兄到底出了什么岔子,偃骨没有重新塑成,如今,这藏魂坛更是成了邪物,以五脏六腑为供奉。
“是你呀,”潘垚看着仇婆婆,恍然模样,“就是你从三白镇将这藏魂坛拿走,还胡乱给人【鹤情】秘药,耽误了陶大姐大半生!”
股道道乱毛,【鹤情】秘药生桃花,让服了子丸的人,死心塌地钟情于服了母丸的人。
情深不悔,生生世世。
何等歹毒!
三白镇的黄铮龙娶了两个老婆,还是姐妹花,姐姐妹妹皆钟情于黄铮龙,不是黄铮龙魅力大,而是他服了【鹤情】的母丸。
姐姐陶小珍吃了子丸,妹妹陶小怀是蜘蛛精顶躯壳。
这才让平凡无奇的黄铮龙有好桃花运,娶了两姐妹。
想到黄铮龙说过,给他秘药的是个老婆子,潘垚看着仇婆婆,眼里有了讨伐。
怎么能随便给人股道道乱毛的药呢?
都是因为这药,她家老仙儿的眼睛都难受了好久,一副他要瞎眼的模样!
同时,潘垚也明白了,方才来之前,在芭蕉村里,为何玉镜府君会说,今夜,他有一道因果要了结。
藏魂坛是玉镜府君的偃骨所制,自然是一道因果。
仇婆婆有些意外,“哦?你竟然知道藏魂坛?小丫头有几分眼力。”
只见她瘪嘴咧了咧,脸上露出诡谲阴森的笑。
“那我便让你再长长见识,切身切实地感受下这藏魂坛的威力。”
话才落地,只见藏魂坛在半空中抖了抖,有瓮瓮闷闷的动静,声音嘈杂又细微,像无数道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它们或哭或笑,或喁喁细语,最后交错成刺耳又瘆人的鬼音,无数的阴晦从坛中涌出。
鬼炁如烟似岚,黑雾团团。
打鬼棒上莹光不断,无数的诛邪和黑雾缠绕,此地气劲相碰,飞砂走砾,江波涌起巨浪。
天上的乌云翻涌地压来,无数水炁汇聚,那云朵好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只听啪啪声响,下一刻,雨水如倾盆一般地倒泄而下。
雨水很大,好似还砸下了冰雹。
何美娟闭了眼睛,她以为自己会痛,会被这落雨浇得浑身狼狈,下一刻,何美娟睁开了眼睛,有些诧异。
不痛,一点都不痛,甚至身上还干干燥燥的。
只见雨水落在自己周边,却落不到自己身上。
好像有一道看不到的屏障倒扣,将自己保护。
何美娟想哭:还是爸爸妈妈好,他们托的人都好生靠谱!
另一边,于建兵和金万福就没那么好运了。
两人都被雨水砸得湿漉漉又狼狈,金万福脸上那道金边的眼镜已经被冲走。
他们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雨水也能将人砸得鼻青眼肿。
见到这一幕,何美娟心中又幸灾乐祸了。
该!报应了吧!倒霉了吧!
何美娟希冀地将目光看向潘垚。
只见她和仇婆婆缠斗着,仇婆婆一把年纪,走起路来一颤一颤,脚步踉跄,让人心忧。
哪里想到,缠斗时,她的腿脚竟这么的利索。
这两人且战且走,就是江面也如履平地,一波一波的江水被炸起,气势恢宏。
最后,何美娟视线朦胧,看不清谁是谁了。
与此同时,藏魂坛簌簌抖抖,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一样。
定睛一看,不是好像,而是真的有东西爬出。
只见先是惨白的手,然后是乌黑的发顶,接着,有一张惨白的脸从瓮坛里出现。
它是女子模样,面容姣好,四肢修长,等到全出了藏魂坛,就瞧见这魂体不全,腹部处破了个大洞。
大洞没有鲜血皮肉,就像两张薄皮,真真正正的应和了一句话,前胸贴后背。
风一吹,肚皮呼呼而响,像是一个破袋子。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鬼影从瓮坛中爬出来。
瞧到这一幕,何美娟和于建兵,连同被砌在石墩里的金万福都吓得魂飞魄散。
“滴沥沥——”
金万福还不禁吓,抖着腿往水泥里屙了一泡尿,只恨自己这会儿动弹不得,不然,他定要往自己的脸上招呼几下,将自己扇晕过去不可!
于建兵也是悔得不行。
他就说这心间人做不得!做不得!
不吉利!给人当小马仔就是不吉利!
要是没听他金哥的招呼,这会儿自己还在家里,被子一裹,听着风声呼呼好眠,岂不是痛快又自在?
哪里还用受这份罪啊!
几人都不自觉地秉住了呼吸,咬着牙关,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就怕自己吸引了女鬼们的注意。
瓮坛里走出来的最后一个鬼影,她踉踉跄跄,眼睛闭阖着,还是新鬼。
瞧那模样,分明和一旁倒地的许文丽一般模样,穿着打扮也一样。
金万福和何美娟惊得厉害。
难道,这些人竟然都是仇婆婆杀的人?
难得地,金万福瞥了一眼脚下的江流,开始有了些许怀疑。
“滔滔财……难道是骗我的?”
“不,不会的,发财,我一定会发滔滔财。”
金万福的失神无人关注。
……
瞧着那藏魂坛里爬出的一道道鬼影,玉镜府君微微叹了一声。
下一刻,只见他宽袍一挥,一道白光漾过,一下便将那半浮于空中的藏魂坛兜住。
灵炁蜂涌地朝藏魂坛涌去,黑与白犹如两条巨龙相互绞杀,朝落雨不停的半空中奔去。
冲天煞气起,黑雾浓烈,所过之处草木枯萎,泥土发焦。
下一刻,白光紧追而过,如万物逢春,瞬间,原先枯萎的草木重新抽出嫩芽。
风雨之中,葳蕤生长。
不知过去了多久,这一处的雨小了一些,与此同时,此地有“咔咔咔”的声音响起。
鬼炁煊赫,如此阴森鬼炁下,金万福三人的眼睛也能瞧到不寻常的动静,宛如开了天眼一样。
他们瞧到瓮坛被一道朦胧的白影缠住,随着咔咔咔的声音响起,坛面上有了裂痕。
原来,那是坛碎的声音。
何美娟盯着瓮坛,喃喃自语。
“我知道这坛子上的图案像什么了,像肚子里的心肝肾肺和肠子……”
“砰——”随着一道声响,藏魂坛碎成了一片片,犹如铁树银花绽开。
失去了藏魂坛的约束和操控,那些腹肚空空的女鬼脸上有了迷茫的神色,一个个停了进攻的姿势。
另一边,在江面上和潘垚缠斗的仇婆婆有所感。
她呕的一下,气血翻滚,一口老血从嘴角涌出,满嘴的腥甜。
藏魂坛,她的藏魂坛!
毁了,竟叫人毁了?
“竖子尔敢!”
仇婆婆心痛难耐,气息不稳,如此一来,也就露出了破绽。
潘垚知机,当下便抓住这个空档,打鬼棒一敲老太婆的手,直接将那拐杖挑飞。
下一刻,五帝钱币化剑,直指老太太的脖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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