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桂香眉眼间难掩喜悦,“好,回去后我就找人帮忙。”
别的不说,老赵车队里的司机就能帮忙,还有嫡亲的妹妹和妹婿。
至于老太太后来生的那几个闺女儿……
经了这一遭,丁桂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倒是不敢再轻信了。
她宁愿贴个广告,来个重金寻人,左右是花点钱的事。
明码标价,公平公道。
反而不会像赵来云那样,这边拿着好处,那边还算计着家产,一副狼子野心,怎么喂都喂不饱的贪心样!
老太太郑音容已经没什么心情再听这个了,她拍了拍腿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恍惚的回去。
准备去寻丈夫赵立德,两口子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法子没有。
潘垚和于大仙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也沉默了。
于大仙叹了口气,“端水不平,执迷不悟,这是骨肉离心离德之兆啊。”
大妹子真是糊涂了!
潘垚跟着点头,只瞧见大孙子,半点没想到大儿子,人还在外头遭罪受难呢。
丁桂香咬了咬牙,别过头不去瞧郑音容的背影,就当她家祥鹏没这个妈了!
“小大仙,今儿真是谢谢你了,我请你吃个便饭吧。”
“阿姨不急,赵大哥那儿还要有人看护,赵大叔还要找,事情多着呢,你忙去吧。”
“回头,赵大哥会去我们村子里说龙舟龙头的事,我们相处往来的机会还多,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丁桂香一听,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
再说了,小小的红封怎么能表达她的谢意,这可是她家老赵和小赵的命,礼可不能轻!
丁桂香瞅着小姑娘白嫩嫩的脸,想着这两年东西变贵,眼下红包的钱拿着好像是多,过几年说不定就不值钱了。
她心里暗暗下决心,要寻个关系,给潘垚买个房子和店面送。
也能再送个金。
丁桂香和赵祥鹏一样,对金子有着朴实的喜爱。
……
等丁桂香走了后,墓园就剩下潘垚、阿大,于大仙和张礼鹤了。
潘垚冲阿大招了招手,阿大知意,它一下就变成纸张模样,七寸长的小纸人飘忽而来,扒拉在潘垚斜背的书包上。
“辛苦阿大啦。”潘垚渡了道灵炁过去。
小纸人抓着军绿色的书包带,嚼吧嚼吧灵炁,有些可爱。
于大仙睨了张礼鹤一眼,“刚才我就想说了,瞧着有外人在,我给你留了点面子,就没有说你了。”
张礼鹤不解,“哎,你说。”
于大仙不痛快,“我家土土什么时候成你的师侄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嗐,我道是什么事呢,师兄你也搞得这么慎重。”
张礼鹤亲亲热热,还拿蒲扇给于大仙送了一阵风。
“你是我师兄了,土土这孩子,自然就是我师侄了。”
张礼鹤学着于大仙,不唤潘垚的名字,反而叫了土土的小名,这样显得亲切几分。
于大仙莫名:……
“欸,不是,我什么时候又成你师兄了?”
张礼鹤笑得和气,“佛道都一家亲了,咱们道门的自然都是师兄弟,谁还跟谁啊,就别见外。”
“来来来,今儿去我家吃饭,咱们巾行的兄弟可得团结,团结就是力量。”
于大仙:……
张礼鹤揽着于大仙,只见两人都穿着褂子,胸前别着一副蛤嫲镜,这会儿走在潘垚前头,一拉一扯,莫名的有些喜感。
潘垚偷偷笑了笑,点了点小纸人的脑袋。
“你昨天大发神威啦?”不然,这张天师怎么这么热情。
小纸人歪了歪脑袋,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就普通身手,应该不算大发神威吧。
潘垚瞧了又是一乐。
夕阳西下,暮色渐起,墓园这一处多了几分阴冷,远处松柏树簌簌作响,偶尔有几个亡魂游荡而过。
……
张礼鹤的家也在平乐坊附近,今儿贵客临门,他特别高兴!自己上街买了点卤菜,又让媳妇帮忙炒了几个肉菜。
瞧见潘垚看着自己的媳妇,张礼鹤还笑着解释道。
“我是火居道士,可以娶妻生子。”
潘垚点头,这事儿她知道。
道长分火居和出家,火居道士可以成亲,吃肉喝酒也行,适量即可,出家道士在道观里,需要守的规矩就多。
不过,火居道士吃肉虽然不忌讳,却不可以吃牛、狗、大雁和黑鱼。牛是道家圣物,老子的坐骑便是一头青牛,狗至忠,大雁至贞,黑鱼至孝,这便是道家的四不食。①
都说感情是在杯盏交换中加深,尤其是兄弟情谊。
等半搪瓷杯的地瓜烧见底了,于大仙对张礼鹤对自己一口一个的师兄也就习惯了。
“来,师弟,咱们再喝一杯。”
潘垚:……
“好啦,您不喝啦,万事须有度,喝多了就伤身,一会儿,你还陪不陪我去摆摊了?”
老仙儿摸了摸潘垚的脑袋,瞧着她搁在一边的作业本,真心实意地感叹。
“咱们土土忙啊。”
“是是,我也得出摊呢,土土说得对,师兄,咱们下回再喝。”
再是修行中人,也免不了要赚那黄白之物,毕竟,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费钱!
张礼鹤叹了口气,收了那要往搪瓷杯里倒地瓜烧的动作。
……
夜深人静,潘垚送了老仙儿回小庙,这才往家中方向走,远远地,她便瞧到家里堂屋的灯还拉着。
潘垚心中一暖。
她动作轻轻地推了周爱红和潘三金那屋,探头瞧了瞧。
周爱红还没睡沉,听到动静,她迷迷糊糊的要去拉灯。
“妈,我回来了,你继续睡,别起来了呀。”
“堂屋灯亮着,我就看看你们睡下没有。”
这时候夜里还有几分凉,周爱红坐起来披了件薄衫,瞧了眼潘三金,动作轻轻地走出来。
木门“吱呀”一声阖上。
“没事,没瞧着你,妈睡得也不踏实。”
“饿了没?妈妈给你煮点东西?”
潘垚摆手,“不用不用,我和老仙儿今天在张天师家吃了饭。”
潘垚将事情稍稍说了说,周爱红都没想到,这来村里打龙舟的小赵家,竟然还有这样波折的事。
“好在出事的不是他爸爸。”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命还在,万事便有希望。
潘垚点头,“血光之灾,行阴功保身,那赵大叔是积了阴功,自己救了自己。”
至于那尤峰……谁让他恩将仇报了?该!
两人说了几句,潘垚让周爱红明儿别等了。
周爱红笑了笑,“妈妈知道你有本事,但这操心,又不是我们想不操心,它就能不操心了。当爸妈的都这样,没事,妈妈一会儿接着再睡。”
“再过几天,顾菟就该回来了,到时我就将摊子还给它,晚上就在家里陪你们。”
“好。”
潘垚和周爱红说了一会儿话,还缠着周爱红和她一道睡觉,周爱红好笑地应下了。
……
四月草长莺飞,过了清明,雨水便少了一些,不过,早晚温差还大,春捂秋冻,大家还穿着件外套。
要等过了端午节,那天气才真的转热。
潘垚不是太喜欢这时候的气候,一天里头,夏衫能穿,春秋装能穿,有的时候冬装也能穿!
简直是往装衣裳的箱子里搁了春夏秋冬!
……
又过了几日,于大仙的新房子还没搬,潘垚倒是先拿到了房产证,A市的一处单元房,还有一处临街的老房子。
“这贵重了。”
“不会不会。”丁桂香又将红本本推了过去,“没花多少钱……对了,还有这个。”
下一刻,潘垚的手腕就被套了个金镯子,瓷实的,沉甸甸的,一瞧就值钱!
潘垚:……
丁桂香越瞧越喜欢,“我特意挑大的买,这会儿是戴不来,等你长大结婚了,戴着这个,一定倍儿有面!”
潘垚转了转手中这大圈,可以瞧出来了,这丁姨和赵大叔不愧是夫妻,那稀罕东西的劲头都是一样样的!两人都喜欢大的,阔阔的!
“对了,赵大叔怎么样了?”
一旦知道人没死,又知道个方向,重金许诺出去,再去寻人就简单了。
这不,前几天,赵祥鹏就被找到了。
那时,他脑袋磕到了桥洞下的乱石,好一段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脑袋也不灵醒,浑浑噩噩,当了大半年的流浪汉,全靠大街上的大哥大姐好心,舍下几个钢蹦儿,又送来几口饭,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前年时候,可能是因为脑袋里的淤血化去了一些,他人有了些许清明,虽然还想不起自己是谁,到底能干活。
赵祥鹏性子利索,要强刻在骨子里,当即破碗一收,也不当这乞丐了,给自己找了个活计,跟着别人去了X市,去山里种起了蘑菇。
山珍海味,富贵之秘。
前几天寻到人时,赵祥鹏的腰包已经鼓了起来,正大手一挥,准备再投一些钱,自己办一个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养菌场。
瞧见寻来的丁桂香和赵来景,虽然一时没认出来,但他瞧着这两人便觉得亲切,直道合眼缘。
丁桂香欢喜,“好了好了,这两天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已经记起我和来景了,就是现在一心扑在他那养菌场上,说那是能发财的行当,车子倒是不爱开了。”
丁桂香也满足。
不开便不开,老赵年纪也上来了,山里空气好,养菌场能赚不少,倒是不必耗在车队里。
潘垚听了直点头。
对嘛,她那天就瞧了,这赵大哥是个好命的,日角明净远大,说明他爸爸贼能赚钱。
是个快活的富贵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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