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就是这样,冲在一堆坐骑里面,很容易就会碰到体量完全不对等的敌人。
他的骨翼兽跪倒在地,野兽的血液浸透了泥浆,被斩断的脑袋和脖子之间只有一层皮壳相连。
巴特利把战矛从喉咙里抽出来,然后龇牙咧嘴地缩在尸堆中喘息。
他已经初步掌握诀窍,懂得怎么宰杀这群铁壳子。
巴特利还是感到很痛心。
他认为敌人的命,没有自己坐骑的命之前。
生命的消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停止过。
周围这片战场已经满目疮痍,积雪早就在晨光中变成了一片黏答答的混合物。
巴特利抓住骨翼兽的座鞍爬出去,两三个剑士想要袭击,被他编队的同伴挡了下来。
他脑海中只剩下了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敌人。
在战场当中多活一刻。
多挡住一次噼砍。
多滚过一次斩杀。
甚至在难以落脚的尸堆里多喘一口气……都是头皮发麻的胜利。
巴特利的编队跟敌方的轻骑兵正面相撞。
斯诺指挥北方驻军和一部分支援士兵,在裂口峡谷的前端交战。
俾图罗则带领着队伍冲向高坡上的阵地中央!
这是第五次……还是第六次冲锋了?
巴特利回忆不起来啦,总之,战况基本僵持。
援军与北方驻军汇合以后,双方数量持平,在一片还算熟悉的土地上,跟训练有素的城邦远征军打得有来有回。
似乎很合理,但总令人感到不安。
俾图罗的指挥非常激进,能看得出来,他迫切地想要击溃对手。
但作为永冻高墙附近经年累月打磨出的军事城邦,敌人的实力其实也有点超出他的预估。
战况没有照俾图罗的想法发展。
郫斯顿克帝国的士兵没有出现,敌人的死战程度令他惊讶,各种事情都令他措手不及。
巴特利听见了俾图罗的咆孝。
声若勐兽,震耳欲聋。
他是旧神普赖斯的信徒,跟绝大部分灵巧型矛手一样,感知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多。
他像是捕捉到了猎物的踪迹,突然转过头看向战场某处。
一个敌方的咒术师已经翻开了尘封的古籍。
那本破旧的书稿在空中悬浮,咒术师的皮肤之下开始出现黑色的纹路,沿着手指移动的轨迹凝聚出拳头大小的球状物体。
每颗充斥诅咒的球体炸开,就会有一个战士遭受精神攻击。
他专挑那些表现亮眼的目标下手。
每次移动手指,诅咒便要生效。
非常阴险的招数,毕竟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吐一口鲜血,便意味着有好几次跟死亡擦肩。
咒术师催动咒语的速度很快,黑球接连炸裂,手指也开始颤抖,魔法对他的负荷很重。
他将三颗诅咒凝聚起来,目光游曳,似乎挑中了最后的目标,
巴特利顺着方向看过去,看见了带头冲锋的斯诺。
他来不及呼喊制止,下意识抽出插在尸体上的长矛:犀骨做成的握柄,前面是白霜矿钢头。
巴特利没有思索地将武器投掷了出去,
在握柄脱手的瞬间,某种爽利的感觉传遍全身。
每个成熟的矛手都很清楚,只要有类似的手感,便意味着一弯漂亮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