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面上是成片的兽帆,巨船们正在等待合适的机会排队进入靠岸。
安贝拉冰港四周尚未参战的船只有很多,那些船的领导者决策各异,有些人顺应原来的想法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而其他人,都选择暂时抛锚,停下来继续等待观望。
“全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家伙,我恨这种人,圆滑世故,又没有荣誉感……”
朗明威即便灰头土脸,也没有忘记谴责那些袖手旁观的船长。
他说完之后,倒是将目光又凝聚到正前方那艘黑色的多浆三帆巨船,似乎在好奇这位素未谋面的勇士。
肯恩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身离开。
朗明威惊讶道:“你不等他靠岸吗?我们才刚刚并肩作战……”
“当然要等,不过不是现在。”肯恩转身回答。“我们得收拾好残局,才能体面地迎接我们的朋友踏上土地。”
朗明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饱受摧残的偷渡码头简直要用惨烈来形容。
还是黑压压的人群,似乎比处刑开始的时候还要多,他们全都在望着废墟中最高的位置……
肯恩在目光的簇拥下走上燃烧的碎石堆。
他亲眼看见晶体炮台在轰炸中变成齑粉,而蓝色的火苗尚未完全消失,当他在最高的位置缓缓站立的时候……
啪嗒。
溃烂的泥土正好坍塌,裸露出一截生锈的铁钩。
这是肯恩的处刑台,他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不过这一次,他将毁灭的命运彻底踩在了脚下。
“我们劫后余生了,朋友们,但我实在没办法恭喜或者欢呼……”
肯恩开口以后,大家都保持了静默。
寒风吹过那些饱经沧桑的脸颊,很多人都带着伤,神色复杂且严肃地站立在海岸线上。
肯恩说:“我甚至不能说,这算是胜利,摩戈尔离开了,而且还会再回来,不仅如此,我们的城池尚未解除包围,那些茹毛饮血的劫掠者就在外面等着我们!”
海浪阵阵,潮水浸润过的安贝拉冰港,似乎带着泪水。
肯恩稍微等了片刻,让所有人都从短暂的庆幸中清醒过来。
他突然高呼:“但绝望,是没有用的,你们也曾在巨兽面前哀嚎,可是命运放过我们了吗?没有!”
晨昏在凌冽的风中反射出寒芒。
肯恩脸上的坚毅和勇气正在传染给周围所有的人。
“我们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才站在土地上,我们能活下来,也能够闯出去,战争已经彻底打响了,而我们用盾牌扛住了沉重的一击,虽然受伤,但并未断骨,那么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
他攥紧了战斧,声音嘹亮清晰。“就是狠狠地给敌人来上一刀子!”
疤脸佣兵和离得最近的人,都将手中的武器举起,人群欢呼雀跃起来,声浪层层叠加后向着城市中蔓延。
肯恩走下高坡,沉着脸扯掉多余的盔甲。
他穿着染血的内衬,在冷冽的寒风中暴露出缺损处的肌肉,于此同时还伸出手将崩散的皮绑带重新缠绕在武器上。
佣兵和冒险家们乖觉地让开道路。
他从黑压压的人群中畅通无阻地走过,随后头也不回地带起黑色的浪潮。
脚步声震耳欲聋,预示着反抗的灵魂已然苏醒。
肯恩站在队伍最前方,没多远就看见了刚好来增援的劫掠者,他吼道:
“夺回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