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掠者们全都在清点战利品,偶尔有两个人回头,也都只是冷漠地笑笑,甚至会低声嘲讽几句。
卢弗踹出一块积雪,落在伊凡的两腿之间。
他身下的土地被温热的水流给浸透,散发着骚臭味。
“起来!”
卢弗拽着伊凡的头发,露出他煞白的脸,继续说道。
“这种家伙,作为权利继承者,肯定是政治中被抛弃的那种类型,城邦里有大把的人盼着他去死,或者更糟,能够来这种荒郊野岭,摆明了是连死活都没人在意。”
伊凡听着数落,渐渐沉默。
劫掠者的话成为了雪崩前最后的压力。
伊凡觉得内心世界在迅速坍塌,希文的背叛,突然的远行,还有城邦权贵们看待自己的眼神。
所有画面迅速在脑海中闪过。
如同旋涡……将意识全部吞没。
“你们不就想要钱吗?车厢都在你们手里吧,刚才劫走财物的家伙估计也死了,看看,里面有多少……”
伊凡平静地说着。
他眼里噙着泪花,但是伴随着愤怒,有更多求生的欲望正在源源不断地喷涌,支撑着他,向劫掠者们怒吼。“我有钱,埃尔伟有更多钱,去拿啊!”
卢弗酝酿起杀意,瞳孔眯成一条线。
“哈哈哈,”苏塔笑起来。“瞧,挺有种的嘛。”
卢弗想要乘机扭断俘虏的脖子。
垂死挣扎谁都可以,生意必须要做得干净利落才行,夜长梦多,千万别让贪婪蒙蔽双眼。
捺萨状似无意地靠近。
他故意用身位挡住,随时能够出手制止,意思已经很明显啦——这家伙命真大,看来还能再苟且偷生一段时间。
卢弗松手站起来,冷笑两声,选择离开。
“埃尔伟,我记得它。”捺萨拽住伊凡的盔甲,像是拎着死去的猎物,边走边说。“领主年纪很大,我相信你的话,威胁的信件会按时送去。”
周围全是尸体,还有狂欢的暴徒。
伊凡浑身疲软地被拖走,看着周围的惨况,如同在面对自己荒芜的内心。
这位在随从口中狂妄愚蠢的领主之子。
他的人生在今夜迎来了转折点,但噩梦才刚刚开始,所有的考验和玩笑正在未来等着他。
“进去!”
捺萨像是丢垃圾似地扔下他。
伊凡本就受伤的脚腕被卢弗彻底踩断,痛得揪心。
他没有独自逃跑的可能性。
领主之子关在劫掠者运输辎重的货厢里。
伊凡缩在昏暗的角落里暗自流泪,他无声地张嘴,任由鼻涕和咸湿的液体肆意流淌,剧痛和侮辱让他难以平复心情。
周围传来恶臭。
劫掠者们欢呼凯旋的声音在外面回荡。
货箱动荡起来,黏糊糊的东西被摇晃着弄到他面前。
它带着强烈的血腥气,还有某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伊凡拼尽全力支起身体。
突然,货箱门板被掀开,借着难得的光亮,他看到了劫掠者们丢在自己面前的东西是什么。
肉,人肉。
断肢和放干血液的躯体。
伊凡差点昏厥。
半天之前……
他还坐在舒适奢华的马车里面侃侃而谈。
梦魇降临的速度快到令人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