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宗辖下, 执法堂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执法队执行任务,没有哪个真敢隐瞒反抗, 不予配合的。
没多久, 第二队出去的六名弟子先回来了, “禀堂主, 属下已查明,大比期间, 燕浩只在洞府、练剑峰和演武场活动, 拜师日后,确实将自己关在洞府, 未曾踏出过一步。”
听完此话, 燕书函大大松了一口气。
恰在此时,秋林带队的执法弟子将牵扯的人带了回来,是个叫豆娘子的老妪。
“禀堂主, 百杏林和天佑阁在秘境前两个月内没有卖过绵仙露, 经查, 这个豆娘子在秘境前三天炼制过一次绵仙露,并卖了出去, 属下已经让她看过了, 确定这瓶绵仙露就是她炼制的那瓶。”
豆娘子进门就趴跪在地上, 虽不至于惊恐万分, 心里也直打哆嗦,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都说了,“那天,有个蒙得严严实实的仙子来找我, 说要去春晓秘境契约什么灵兽,怕打不过母兽,才想到用绵仙露毒倒它,我说用绵仙露不如用禁兽粉,仙子却说灵兽特殊,禁兽粉起不了大作用,就得绵仙露,给的价钱高高的,老妇人一时贪财,就给炼了,真不知道是被用来害人的呀。”
这话一出,燕书函先笑了,果然没哥哥什么事,说不定就是凤长歌买的,杀哥哥夺宝,再做戏把脏水泼在哥哥身上,这下,看她还能诡辩到何时,“请堂主为我哥哥做主。”
华辰真君冷哼一声,威压之下,豆娘子直接瘫在地上,“既然蒙得严严实实,你如何判断是位仙子?”
“老妇人以前在楚艳楼待过,任凭蒙得再严实,也能看出男女,何况,女仙子走路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靴子,分明是女靴样式,老妇人记得清清楚楚,那靴子上还有一串精致的灵槐花呢,错不了。”
鱼采薇微垂的眼眸豁然睁开,灵槐花?她怎么好似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还有一个人想得比她还多还快,过往在脑中一闪而过,原来如此,就说一个人哪会彻底转变,不过是迷惑人的假象而已,他顿觉受骗,害心爱之人秘境受难,出来还要面对同门诘责,一时间头脑发蒙,身体比想法反应更快,转身一巴掌挥了出去。
“桑离!”华辰真君震惊,腾地站了起来。
“师兄!”凤长歌满脸惊讶地喊。
桑离的巴掌挥出去了,人却呆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腾而起,直冲神魂,鱼采薇眨眨眼睛,抬手轻轻拂过肿起来的脸颊,突然感觉这段时间的所有就是个笑话,她以为自己退一步改变了就能缓和一切关系,却原来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她变了,经历变了,事情变了,可有人的思想却没有变,心肠也没有变。
她想笑,嘴角弯起来,真的笑了,笑得很灿烂。
这时候,笑,比哭,比闹,更让人意外,让人无所适从,说好的凤长歌杀燕浩一案,怎么变成了师姐妹相残,变化快得让人意想不到。
本就静寂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唯一在动的,就只有鱼采薇了,她抬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啪”地一巴掌打在桑离的右脸,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左脸上,桑离的两边脸瞬间鼓起,五根指印清晰可见,像极了两个染上红晕的发面馒头。
桑离直接被打懵了,哪怕做梦也从来没有想过鱼采薇会当众还他两巴掌。
华辰真君刹时黑脸,手背上青筋迸发,捏得指肚已经变了形,终究没有出声呵斥鱼采薇。
凤长歌心头直跳,目光在鱼采薇和桑离两人之间游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张少初咬着后牙,神色莫名,向后退了两步。
至于其他人,被这一场场的反转搞得心情激荡,景元峰三个真传弟子一台戏,往日哪有机会看到呀。
鱼采薇甩了甩打得又痛又热的手,不去看桑离呆愣错愕的反应,也不去看其他人震惊的表情,施施然来在豆娘子跟前,半蹲下来,“豆娘子,你确定看清楚了靴子上的灵槐花?”
豆娘子往后缩了缩,她怕了,这位仙子被打还笑,反手就还两巴掌,必定是个狠人,挨着她这么近,会不会突然出手呀,听清问话,连忙回答,“确定,别看我老,眼神好着呢。”
“那就好!”鱼采薇拿出纸笔和墨,“把你看到的靴子样式和灵槐花画出来,楚艳楼待过的人,据说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画个花样,对你来说不算强人所难吧。”
“不为难,不为难,”豆娘子欲哭无泪,悔不当初,就不该卖那瓶绵仙露,挣了不到两百块灵石,惹出这么大麻烦,不敢起来,就这么趴着,提笔画了起来。
迅影靴的制式,印着小小的灵槐花,黑色的底,白色的花,跃然纸上,犹如实物。
“画好了?不改了?”鱼采薇最后一问。
豆娘子把画向前推一推,“画好了,没错,不用改。”
鱼采薇收走画纸,心念转动,两只迅影靴就摆在了豆娘子面前,“一样吗?”
豆娘子的鼻子动了动,“靴子后面有兽情粉。”
没等她仔细看,靴子飞起,被华辰真君拿在手里,“极品兽情粉,采薇,是谁?”
“师父,若弟子知道是谁下的,早将人扭到执法堂来了,不过,敢下手的,总会留下痕迹不是,先容弟子辩解眼前事,”先前在秘境,她以寻宝为紧,并没有深究,在飞舟上想从月影蝶录下的影像里找找线索,偏偏月影蝶陷入沉睡,暂时看不成,只能等它醒来,正如她所说,只要做过就不可能毫无痕迹,那个人跑不掉的,此时,她摆出手里的画让周围的人看,“这是豆娘子看到的,师父手里的是我的靴子,只此一双,各位,是一样的吗?”
一模一样的底子,同样精致的灵槐花,可灵槐花的花样却大有不同,画上的灵槐花极尽开放,渲染出花的灿烂,靴子上的灵槐花,有花有苞,玲珑雅致,除此之外,还有细微的差别,画上灵槐花的心是黄色的,靴子上的花心是紫色的。
“很容易看出来差别吧,”鱼采薇甩手将画纸扔在地上,“灵槐花很普遍,精巧秀美,喜欢用它做装饰的人大有人在,绝非我的专属,但熟悉我的人都知道,但凡我的衣饰上印上灵槐花,绝不会有第二种样式。”
鱼采薇走到桑离面前,空荡荡地盯着他的眼睛,“师兄,还记得这串灵槐花的花样是谁画的吗?”
桑离默然,他记得,这是鱼采薇刚来宗门,晚上哭泣想母亲,他画来哄她的。
当时还因为鱼采薇说母亲最喜欢紫色,就将灵槐花的心故意涂成紫色让她开心,寻常的灵槐花都是黄色花心,“我,是我一时想差了,不该......”
“不该什么,不该怀疑我吗?再不该你也做了,师兄,从今日起,那串灵槐花的花样再不会在我身边出现了。”鱼采薇淡漠地看他一眼,转头喊了一声思绪不知道飘到何方的于应龙,“于堂主!”
于应龙抬起眼皮,对眼前这姑娘有点欣赏,不黏糊,有怨就报,阔利,“你说。”
“于堂主,刚才我算自证清白了吧。”鱼采薇问。
“算!”于应龙说话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