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计上心来。

他就跟在大王耳朵旁边叭叭谗言的狐狸精一样，动不动就约制片投资们吃饭。

给他们洗脑。

“听说之前有部剧配角酒驾，后来这剧全网下架了，诶，多可惜啊！听说投资三千万呢。”

“嘘——我可什么都没说。但他大概不会补吧，那么一大笔钱，怎么可能按时交呢？”

“多贪心一点的话，催多少次也想糊弄过去。人心是这样的呀。”

“听说哥你家里有点局里的消息，最近有严打吗？”

“喔——这样啊？要不怎么还是您的关系硬呢，这种消息您也知道！就得跟着您才好赚钱，大家说是不是啊！”

江鹤那叫一个使劲浑身解数，也想把这事儿弄黄。

他这么努力，这么勤奋，男主角那边也不是傻子聋子，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如果他自己觉得稳吧，他那边就会毫无反应。

并且时刻带着微笑，像看疯狗乱咬一样，观赏着众人无能为力的样子。

关键就是，他也心虚。

不仅心虚，也心慌。

可男主角那边也不是吃素的，混娱乐圈的，谁是省油的灯啊。

男主角的公司得到了诶可能把你换掉喔的消息之后，公司就一边出手，一边组织着粉丝去向制片和投资施压。

粉丝也很能打。

【笑死，什么好项目吗？说好了大男主独角戏，结果不还是一堆配角？以为我家哥哥看得上你们吗？】

【什么破剧还敢换人？说是形象和角色定位不符，不是很搞笑吗？又不是当初求着他演的时候了？】

【一点合约精神都没有，真的很无语，别拍戏了，回家让你妈拍拍你的后背看看能不能拍出奶嗝来，没断奶就被出来做项目了，真的很搞笑！】

要被妈妈拍奶嗝的制片和投资：……

要不是轮不到他们撕破这个脸，非给你们怼回去！

可现在既然还没撕破脸，那就只能忍着了。

可路澄不忍。

谁回去拍奶嗝啊？哪个投资回去找妈妈啊？

不会是刚和我一起开工作室搞钱，帮我这么多的江鹤吧？还是我本人？

嗯？骂我们？

路澄撸着袖子就冲了。

他本来也找了水军公司，买了营销号。

但水军话术有限，大批量还是机器人，不如他自己来编辑。

之前是只能自己编辑，现在这不是有人用了吗！

“你说你追过星对吧？”路澄看向贝珂，仿佛一位将军，看向他的战士。

贝珂秒懂，义正言辞：“是的老板，你放心，我骂人很难听。”

贝珂这个话，不是说着玩的。

她追星多年，没少在互联网上吵架。

曾经整个宿舍谁被欺负了，都会极其信任地把手机交给贝珂。

室友：“帮我帮我帮帮我吧，我吵不过！”

贝珂一看，喔唷小意思。

什么？在微信上买了腮红但是代购不发货甚至直接消失不回复？

贝珂接过手机。

【攒钱给你自己买墓碑吗？收了钱为什么不发货？哦哦哦是因为你是件货吗嗯？】

战斗力很强。

她属于感性派的，路澄就属于理性派的，擅长讲逻辑说道理。

路澄把前因后果内部消息给贝珂一说，贝珂狠狠地狂吃了一顿瓜。

并且充满了斗志。

她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了！

天啊上班还有这种福利，吃瓜太爽了吧！

吃完还能带薪吵架，什么人间门天堂般的工作内容啊？？

路澄对着笔记本电脑哒哒打字，贝珂握着手机九宫格疯狂打字，他俩一起冲在战斗最前线。

江鹤就在一旁抱着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如果真的不稀罕就别吵了，给对方一个眼神都属于多搭理，还能吵起来不就是因为这个饼还不错吗，啊呀不会扎到谁的小心肝了吧？】

《揭秘丢饼真相，到底是谁看不上谁？换角媲美宫斗剧，来来来这剧李越泽赐名泽宫！》

【有人脉，小道消息据说是突然换的，好像是制片察觉到什么了，啧啧不会自带雷吧？入坑谨慎哦亲！】

《分析签约合同的种种隐情，到底是谁隐瞒谁履约？》

【赔偿金给了和平分手还不行？别这么头铁很容易撞墙的，真心说一句话别太满否则后期打脸，很~痛~的~哟~】

男主角本身就有黑历史，一看连带着公司和粉丝对着制片投资怎么施压，都不管用。

一点回复都没有，得到的只有沉默，越来越心虚。

外加吵了这么久，唯一得到的就是互联网上吵得越来越凶狠、越来越热闹了，看戏吃瓜的人群，已经挤得到处都是了。

这就不是在有目的组织施压，而是在给别人看笑话了。

甚至还会影响到自身形象和商业价值，不如坐实受害者身份，然后及时闭嘴。

也是因为觉得《李越泽》的项目再好，毕竟也不是电影项目，不值得。

于是，后面就哑火了。

最终还是放弃了。

不过恨意和结仇还是在的，但凡有机会，总是会扑上来咬你一口的。

只是路澄知道，命长的记恨，值得忧虑；命短的记恨，无需在意。

路澄回想了一下原著剧情，自知那一天不会太远。

引线已经布好，只待最后的引爆罢了。

-

橙子喝喝正是开始运营之后，路澄好歹在积极工作，江鹤则是一边工作，一边到处警惕。

他最近阴暗爬行，观察了一下路澄和桑德霓。

……嗯，不像是有暧昧的样子。

又观察一下路澄和几个应届毕业生。

嗯，是那种很纯粹的商业关系！

当然啦！大学生只是眼神比较清澈，又不是蠢。

她们是不可能和路澄产生爱情的。

试想一下，如果你的老板默认你可以大大地摸鱼，给你的活儿都很轻松，上班时间门短，四点半就下班，午休有两个半小时，双休还钱多。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的话，人和什么暧昧什么爱情啥的，就彻底脱敏了。

满脑子都是，还搞什么爱情啊，谁要和老板恋爱啊？这么好的工作搞钱就很爽啊！

给你打工到你破产啊老板！

至于江鹤他为什么要观察……

他自己也搞不懂。

他知道，他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占有欲很强的怪人。

他就是觉得，路澄身边只有他就好了……但他知道不会这样，所以但凡出现一个人在路澄身边，他都要观察。

怎么了？犯法啊？

理直气壮地阴暗观察，不行啊？

这天，开会的时候，桑德霓说了一下《李越泽》的进度。

《李越泽》的项目，已经在正常推进中了，换了男主之后，已经开始了拍摄。

新换的男主角是科班毕业的学术派，演过一部口碑很好的古装剧，和几部不错的现代剧，对于人物理解很有自己的看法。

属于非常珍惜羽毛的那种戏痴性格。

橙子喝喝也就放心投了一大笔钱进去。

《李越泽》确实也收到了不少投资，但所有人都觉得，《李越泽》也就……还行吧？

是这么一个心理状态。

没有人觉得《李越泽》，可以和《承江岸》比。

看看《承江岸》的脑洞吧，仙侠和权谋结合，特效和文戏的巅峰，多么美的一部剧啊！

《李越泽》的话，只脑洞就不够。没有创意，对吧？

创意还不如《环廊》呢。

《环廊》的创意多好啊，悬疑和婚姻。

乍一看觉得离谱，但是《承江岸》的仙侠和权谋，当初一看不也觉得很离谱吗？

一样成功了呀！

说明观众就是喜欢这种混搭创意，对吧？

……路澄觉得《环廊》的不是创意，是要创死谁。

本来说完这些事情，会也就开完，可以结束了。

路澄不喜欢开会叭叭啦啦听得犯困的感觉，一般开会就五分钟十分钟。

说事儿，走人。

这次说完事儿，正要走人的时候，江鹤却开口了。

江鹤提出：“瑞慈的《垂死公示》，还在引资的阶段。”

“我们投点钱，怎么样？到时候可以去拍摄现场看看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瞥了路澄一眼。

很明显，这话就是说给路澄听的。

路澄反而愣了一下：“……你还记得？”

江鹤有些羞赧地抿了下唇：“我知道，你喜欢它。”

路澄当初提起《垂死公示》的时候，只是那么一说。

江鹤却在工作室刚成立的时候，就迫不及待提出来投资，就是为了到时候去拍摄现场看看。

他好积极，有点像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小狗狗，一点事情都记在心上。

他可能未必知道《垂死公示》对路澄来说有多么重要，但他依旧这么用心。

路澄笑了起来，他有些无奈，却也有些纵容，看着江鹤。

“谢谢。”

他俩对视着，又一起笑起来。

一旁的贝珂，倒是眼睛窜光，和身边的财务小姑娘偷偷讲话。

“什么？《垂死公示》？瑞慈的那个科幻电视剧项目吗？云途中文网的玄烛？”

“天啊！妈耶！”

她本来是觉得这份工作的优点，主要是钱多、事少、氛围好，之前吃瓜很爽，再加一个工作内容有趣。

没成想，此刻一听这个，直接撞她兴趣点上了！

不会吧不会吧，这份工作……难道还真的能实现她的梦想吗？

为喜欢的小说的电视剧项目工作，就是她曾经看小说看到激动的时候，幻想的事情啊！

贝珂非常喜欢《垂死公示》。

她追连载的时候，一直从头追到尾。

财务小姑娘没看过这本，问她：“好看吗这本？我没看过诶，我只在晋江看文。”

贝珂回答的时候，都压不住兴奋的声音了。

声音越来越大。

“超好看！！绝了，我不知道怎么和你形容，那种人类和宇宙对抗的宿命感，渺小和伟大之间门的转化周折，太好看了啊啊啊！”

“书名都这么牛！《垂死公示》！它实际上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公示，一个是公式。”

“在数学算法中对于生命的计算，在无垠宇宙中对于时光的衡量。向宇宙公示！”

贝珂正兴奋呢，就对上了路澄微妙的神色：“……诶老板，怎么了？”

路澄摇摇头，示意没事。

只是……别夸了。

但凡和路澄在一起的时候，江鹤的眼神基本都锁定在路澄的身上。

他倒是很敏锐地察觉出来了路澄的微妙。

怎么了呢？是贝珂夸得太过了？

可是，路澄本来也很喜欢《垂死公示》啊。

为什么又喜欢它，在听到别人夸它的时候，又觉得微妙呢？

他觉得路澄身上真的有一些谜团。

虽然看不清楚，但就像在猫咪面前挥舞的毛线球，总是会勾起猫咪的好奇心的。

路澄默认了下一步投《垂死公示》的主意。

这部剧在原著里一样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那成功与他无关。

而这次，路澄是要参与进去的。

桑德霓记下了他俩的想法，点点头：“那我回头联系一下瑞慈，先要份项目资料。”

她低头看手机，在微信里找瑞慈那边的人脉。

正这个时候，一条微信弹了出来。

【Lucy姐，你还有可能回来给孟总做特助吗？】

是达兆的人事部长。

桑德霓：……那我是疯了。

别以为桑德霓脾气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直接因为争风吃醋把她开除了，她要是不记仇不报复，那她就太菩萨了吧？

Ok是孟总当初说好不交接的喔，说好让我快点走人就行，什么交接文档什么交接流程全部作废的。

那，我走人之后，干嘛还老微信联系我？

哎呀Lucy姐台账文档在哪里？

哎呀Lucy姐资料目录之前做过吗？

哎呀Lucy姐合作方的董事他爸爸过寿诞，之前这种场合需要准备什么礼物来着？

桑德霓是谁啊？以为姐姐吃素的吗？

她直接爽文操作。要么不回，要么哎呀亲爱的抱歉不会不懂不知道。

而且，她还在特助圈子里，广泛传播孟竟轩的鲨比操作。

不要去！快跑！非常霸总，非常抠门，非常资本家！

所以，直接导致孟竟轩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新的特助。

他活该的。

说真的，桑德霓这样的特助，所有琐碎烦心复杂的事情，全部为您化为无形，直接帮老板处理好，简直是最好的下属。

还要什么能满足您啊孟总？

007还是蝙蝠侠啊？

孟竟轩找不到满意的特助，也是桑德霓把他的阈值拉高了。

可惜桑德霓现在不伺候咯！

桑德霓现在是大家的好姐姐喔。

她看着微信消息，听着路澄在那边抱怨：“最近天气热起来了。”

贝珂立马附和：“是啊是啊！”

路澄暗示她：“所以这么热的天……”

贝珂立马收到暗示，眼巴巴看着桑德霓：“姐姐姐姐，给家里买个制冰机吧，马上夏天了，大家需要制冰机喝冰饮料哇！”

桑德霓笑着答应后，路澄和大学生们一起：“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