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也就是大排档老板，心有忌讳，并没有直言是…鬼。

晚上讲鬼，人在听，鬼也在听。

“你也看到了，因为血钱的事闹得这一圈商户都人心惶惶，就连我都开始疑神疑鬼，就害怕真沾上那种…东西，真希望钱上只是不小心沾到的污渍或颜料，洗一洗就能洗掉，不管是不是真撞邪，最好是一辈子都别让我收到那种玩意，想想就让人寒碜。”

老朱眼睛看向还在埋头奋力洗钱的伙计。

眼神很是忌讳。

“……”李冬无语，强力去污洗衣粉搭配板刷，你确信这不是在搓洗衣服。

李冬询问有关血钱的细节。

不过可惜，老朱包括其他商户，都是毫无头绪。

毕竟钱上又不是在每张钱上都有写上名字，这张钱是属于谁，家住哪里，门牌号多少，电话号码多少。

“算了，不谈我这烦心事了，我还有正在读大学生的二子一女要供，大学毕业后还要给他们存款买房结婚，这辈子都离不了这个大排档。你刚才是有事要问我吧，是什么事？”老朱看向李冬。

李冬说出此行目的。

像老朱这样的商户，确实是有属于自己的门路，当知悉李冬的目的后，老朱从记账的账本上撕下一张白纸，拿起圆珠笔写了一个地址给李冬。

让他到永盛农贸市场，找一个名叫张启武的张屠夫。

听老朱讲，这个张屠夫几代人都是杀猪，卖猪肉的，刚改革解放时，张屠夫的爷爷就已经在替公社宰杀活畜了。

李冬与大排档老板小酌几杯，多问了一些有关这个张屠夫的消息，当离开明记大排档时，也是差不多凌晨两点半左右。

此时的夜市所有商户也都已收摊，街道重新变回深夜的空荡，萧冷，唯有路灯如黄昏枯寂，沉寂随风潜入夜。

李冬了解到，永盛农贸市场在凌晨一二点就已经开门，他现在赶过去差不多凌晨3点左右，凌晨3点对于早起到农贸市场进货的饭店、酒楼、菜贩子们而言已经是非常迟的时间。

因为好多瓜果蔬菜，只剩下被饭店、酒楼挑剩下的“二等货”。

当李冬找上张屠夫所在摊位时，张屠夫已经摆摊经营了，因为追求口感的早餐店，每天都是用新鲜猪肉做肉馅。

第一眼看到张屠夫时，一点都不像屠夫。

张屠夫并非是人们印象中的膘肥体壮，体重2，胳膊粗壮的像水桶，实际上张屠夫身高只有17左右，说他像肌肉均匀的健身教练，身上干干净净，更多过像屠夫。

张屠夫大概三十来岁左右。

听说还是单身。

此时，张屠夫摊位前，正有几名小菜馆，早点肉包店的人正在采购新鲜宰杀的猪肉。

李冬就在旁静心等候，一直等这些人采购完毕，他这才准备上前。

“大哥哥…可以让我…先买吗？妈妈生病了，孙奶奶说吃肉肉能补身体，能让妈妈的病快点好。”

“小鱼想让妈妈快点好起来，小鱼不想看到妈妈难过，求求你了，大哥哥。”

就在这时，一名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猪肉摊前，紧张，怯怯的低着头，就像是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情，不敢抬头看李冬。

李冬看着眼前小女孩，眼里有些疑惑，表情似乎错愕。

小女孩的脑袋低的更低了，怯怯退缩了一步，低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不停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哥，大哥哥你…先买。妈妈说好孩子不能插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小女孩怯生生，只敢低头看脚，不敢看一眼李冬。

李冬鼻子一酸，叹气一声，抬手狠狠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找张屠夫打了最嫩的里脊肉，手里提着装有猪肉的袋子，然后蹲下身子，轻轻揉了揉小女孩的头，目光温和道：“小鱼真乖，这么小就已经这么懂事，懂得照顾妈妈，是一个懂事乖巧的好孩子呢。”

“好孩子就应该奖励小红花，这些猪肉，就当是大哥哥奖励给小鱼。”

李冬递出手中袋子。

小女孩纯真、干净的明亮大眼睛，欣喜看着李冬，然后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掏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十元纸币，小大人模样的认真道：“谢谢大哥哥！！大哥哥，小鱼给你钱。”

李冬怜爱摸摸小女孩的头，道：“大哥哥免费送给小鱼，希望小鱼的妈妈尽快好起来。”

小女孩却摇头道：“大哥哥，妈妈说小鱼是好孩子，好孩子要善良，要听妈妈的话，不能偷东西，小鱼有钱的。”

小女孩努力举起手里的十元纸币。

“好，好，小鱼花钱买大哥哥的猪肉，小鱼真可爱，记住，要永远善良，乖乖听妈妈的话。”李冬笑笑。

见李冬接过自己手里的钱，小女孩子这才开心接过李冬手里的袋子。

“需要大哥哥送小鱼回家吗？”李冬道。

“谢谢大哥哥，小鱼就都在附近，不麻烦到大哥哥了。”

小女孩两眼纯真，干净，笑容甜美善良，向李冬鞠躬道谢，然后甜甜说了句大哥哥再见，就见她两手吃力的把袋子捧在怀里，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高高兴兴的一路蹦蹦跳跳离去，渐渐消失在农贸市场外的幽雾黑夜。

李冬低头看一眼手掌。

他拿着十元钱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沾了鲜血，猩红猩红，在炽白冰冷灯光下，是那么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