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得考虑准噶尔倒下,那下一个威胁者会是谁。
“你们说把准噶尔分出东西两部出来如何?以巴勒喀什湖、爱斯古湖为界,分为东西两部,以东交给楚琥儿,而以西之地,交给和多和沁,或是册封其子为副汗统领?”
朱以海对楚琥儿并不太信任,连父亲兄弟都随时能背叛的人,这种人有什么信义忠诚可言。
“陛下,和多和沁不能留,此人若留,必成祸患,陛下若想继续分化准噶尔,可立其一子为济农副汗,统领西部,但不能留和多和沁,一旦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他不可能臣服的。”严我公劝说。
“嗯,也是,那立僧格如何,他是巴图尔第五子,原是朕的侍卫,现在被隔离在哈密。”
“陛下就不怕他当了副汗,羽翼丰满后叛乱?”
“朕是这样考虑的,立巴图尔汗之子僧格为副汗,这样才有份量,才能在准噶尔人里有一定的号召力,才能分楚琥儿之权,否则立个没半点份量身份的,也很难立足。另一方面,楚琥儿背叛巴图尔汗,立其子为副汗,到时两部也不可能和好,他们对立,才能符合大明的利益。”
二十万户准噶尔部,到时分个八万十万户给僧格,让他率领跨过爱古斯河到额尔齐斯河中下游的西岸地游牧,既分化准噶尔,也牵制楚琥儿,还能去对付沙俄的扩张,同时牵制下哈萨克人。
“陛下若要立僧格为副汗,最好是先解决和多和沁。”
“嗯。”
严我公煮的尖嘴鱼和煎的大头鱼块很好吃,十分鲜美。
吃完鱼回去的时候,御营正组织在湖里拉大网网鱼,御营乘坐着小船,将巨网下到湖里,然后喊着号子从四面一起拉网。
渔网慢慢收紧,数不清的尖嘴、大头、草鱼、鲤鱼、鲢鱼等各种鱼在渔网中欢腾跳跃。
“出鱼啦!”
“出鱼啦!”
禁军们高声欢呼,这种鱼跃跳腾的场面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丰收的喜悦,连朱以海都感受到了。
第一网,直接捕上了八千斤鱼。
大丰收。
禁军们越发兴奋,数张巨网接连下水,然后喊着号子再拉起。
一天捕捞数万斤鱼。
真有几分棒打狍子瓢舀鱼的感觉。
“得建个船厂,多造些船,到时既是巡湖战舰,也可是屯镇捕鱼的渔船。”
“嗯,开都河注入鱼海,渔海又是孔雀河的源头,有船可以巡湖,巡开都河、孔雀河,很方便的,这么丰富的渔资源,能给西域驻军解决许多军粮呢。”
孔雀河很特别,从鱼海西南流出,是罕见的无支流水系,唯一源头就是鱼海,也是鱼海唯一的下游河流,从湖西南溢出,穿铁门关峡谷流过库尔勒绿洲。
铁门关峡谷里的铁门关,也是汉唐时代焉耆盆地与库尔勒绿洲重要的通道关隘,出铁门关峡谷后,进入库尔勒绿洲便是一马平川,浇灌着库尔勒绿洲,一年四季不断流,最终流入罗布泊。
楼兰古国就是因孔雀河与塔里木河的注入而灿烂辉煌一时。
朱以海以前对库尔勒最大印象是这里盛产香梨,号称梨城,小小个的库尔勒香梨十分松脆爽口还甜,而现在皇帝眼里,库尔勒绿洲虽不及焉耆险固,却也是发展移民屯耕驻军的好地方。
“造吧,鱼海修个船厂,库尔勒也修个,开都河、鱼海、孔雀河上都弄些船,既可捕鱼也可巡逻、运输。”
·····
霍博克赛里堡。
巴图尔汗和多和沁站在石堡城上,身上的铠甲多处破裂,暗红的血渍干涸,他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整个人疲惫不堪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望着城外的连营,他沉默着。
这座小城曾是巴图尔汗父亲时的准噶尔首领的驻地,也曾是他早斯的大本营,后来赶走了土尔扈特人后,他迁居原土尔扈特人的塔城。
这座小堡也就首领就冷清了下来,此时败退此城,几千人在此,人吃马嚼,粮草不继,已经不得不开始杀马吃肉了。
霍博克赛里堡,前霍博克河,背倚萨里山,霍博克蒙语梅花鹿,萨时则是马背之意。
马背形山下有梅花鹿的河边的城堡。
前河后山,有依有靠,周边是不错的草场牧地,曾经也是准噶尔西迁后的宝地,只是后来找到了更好的草场牧地迁走了。
现在,大军围困。
“杜尔伯特······”面对曾经同一个祖宗的杜尔伯特部人的围攻,巴图尔汗心里直骂娘。
当年巴图尔父亲哈喇忽喇与和硕齐汗的爷爷大赖台什,以及土尔扈特首领和鄂尔勒克以及和硕特首领拜巴嘎斯四大首领,都是互相联姻的。
巴图尔汗论亲戚关系,那是和硕齐汗的亲娘舅。
当初巴图尔汗能够同意大明天子的提议,让杜尔伯特各部重聚,建立汗国,一是大明提出把乌吐哈,以及焉耆库尔勒阿克苏等地给准噶尔,足够让他们动心,其次也是和硕齐是他亲外甥,他认为就算杜尔伯特建立汗国,这个外甥既无权威又无多少人马,到时还得倚靠准噶尔。
谁能想到,现在却把他逼到这份上了。
不过心里骂归骂,却也知道,卫拉特各部联姻是惯例,但亲戚归亲戚,真打起来也是毫不留情面的。想当初土尔扈特首领和鄂尔勒克那还是他亲姨父呢,也一样被他打的西迁远走,而跟和鄂尔勒克是连襟的大赖达什一样落井下石的阻击他们。
现在扼鲁特彻辰汗汗鄂齐尔图,娶的还是巴图尔的女儿,是他的亲女婿,可他一次次的派人去求援,鄂齐尔图理都没理。
另一方面,巴图尔汗还把一女嫁给大明天子了,朱以海也是他女婿,可照样背地里搞他。
甚至他亲兄弟楚琥尔,也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背后捅了他一刀,带着数部人马跑了,坐井上观。
“大汗!”
“根特尔台吉要见大汗,说有要事禀报。”
巴图尔又望了望城外联营,然后转身下城。
霍博克赛里堡只是座小城,曾经为准噶尔在天山北立起了很大作用,但现在面对杜尔伯特的围攻,却很以起作用了,尤其是他已经没有了援军。
诸台吉们都很沮丧。
根特尔台吉是巴图尔汗兄弟之子,也统领着一部人马,算是准噶尔实力派。根特尔最近牢骚很多,这个时候,巴图尔得尽力安抚。
“大汗,围城的兵马越来越多了,我派出城的探马回报,说今天城外又运来一批火炮,这座小城挡不住这些火炮轰城的,不能再等下去了。”根特尔台吉一见巴图尔,便立马大声喊道。
“我知道。”巴图尔汗冷着脸,“你急匆匆要叫我,就是说这个,还是有何好建议?”
“大汗,我有一个计划可以帮解围。”
“哦,说来听听。”
“请大汗靠近,此事机密,不能让外人知晓。”
巴图尔汗走过去,根特尔台吉凑到他耳边,“要想解围,”他正聆听,突然肋下剧痛传来。
低头,侄子根特尔台吉居然将一支匕首狠狠的刺进了他肋下,透过甲叶深入脏腑。
刀子又绞了几下。
鲜血从嘴里流出。
根特尔凑在叔父耳边,有些狰狞的道,“大汗,事到如今,唯有你死了,我们才能解围!”
“为何?”巴图尔汗颤声。
“乞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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