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屏退左右，只留了霍成在这里。

“陛下如今有了千里目，斥候可以远在百里之外就侦察到任嚣等人的动向。”

“这件事，是机密中的机密。神机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机密中的机密。”

“陛下放心，末将会为陛下保守一切秘密。”

扶苏听了却笑，“在朕的身边这么久，你难道还不知道，在朕心目中，只有死人还会保守秘密。”

霍成听了，急忙半跪作揖，“陛下，臣就是万死也不敢泄密。”

“朕是皇帝，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位的同时，也树立了众多敌人。你陪伴了朕这么久，一步步见证朕是如何从太子成为皇帝，也是眼见着朕险些从皇位上掉下来。朕继位不过数年，就已经和先帝一样，经历了臣子逼宫这样的大事。”

“所以，朕怕的不是和朕朝夕相处的人不忠，而是那些对朕不满的人一直都没有死心，在暗地里寻觅机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

“能够称得上完美的东西，只有两件，一是器物，美玉金石都是可以雕琢的，随后历经数年仍然能散发光泽；二是制度，秦国为何能长久的昌盛，那是因为秦国人积累了数代的历史智慧，以法为度，国人都遵纪守法。皇帝制度是制，法律也是制。”

“朕以前听过一个高人讲课，他的名字叫张三。他曾经对朕说过，人是不完美的，完美的只有制度。先王孝公变法，为秦国确立了法律，国中上下有法度为决，民心振奋。”

“我秦国因此一跃而成为七国之雄，后来先帝奉六世之余烈，最终一统天下，创建了帝国。”

“朕纵观历史，深察人之本性，要想让帝国长治久安，万里江山永固，就必须要设立一套全新的制度出来。先帝创建了全新的制度，名曰皇帝制度，为的是维护帝国一统，防范诸侯分裂。但是这样制度，显然还需要后继之君加以完善。”

霍成低着头，皇帝的意思是，人是不可以相信的，但是人创造出来的制度是永恒不变的。

“霍成——朕让你负责神机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联想方才皇帝所言，霍成答道，“陛下想要让末将防止这些机密图纸仪器永远留在宫里，不要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拿到。但是，诚如陛下所说，活人是靠不住的。末将请陛下将此事留给他人吧。”

二世扫了一眼霍成，“你这是开始害怕了？”

人在死亡面前，往往是非常脆弱的，霍成一个七尺大汉，当即眼泪如柱。

“陛下，末将上有老，下有小啊。”

“堂堂帝国宫禁统领，居然在朕面前哭哭啼啼的，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霍成止住，但是心里还是害怕。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一个人如果不了解自己，那就无法了解别人。如果他不清楚自己在天地间的位置，就会经常做错事。”

“还请陛下赐教。”

“那就看你把你自己当谁了？是金吾卫统领霍成？还是大秦帝国新制的创造者。”

霍成这才仰起头看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