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抚须沉思,“为什么非要坚持去做秦吏呢,如今秦吏的工作可比以前繁重。”
“大治之年,我也要出一份力。何况,皇帝陛下为人善待百姓,如果不是下令让我们回家,我们恐怕此生不能相见。”
“你的想法很好,可是你想过吗,你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你要去赴任,难道要带着怀孕的夫人吗?又或者说,你要撇下母子两个。她是个楚人,来到我们秦国,不通乡音,没有你在,她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
黑夫听了,不再言语,衷越说越激动,“我们三兄弟,出身贫寒,为了生存,不得已分开做事,你在外戍边很久了,我们三兄弟一直都聚少离多的。如今我们三人终于团聚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我很高兴,我活了半生,最高兴的也就是这一年里皇帝陛下大恩赦还。我们三兄弟团聚,阖家欢乐。”
“所以说这世间最好的地方不是别的,就是家。我也在外做过文吏,知道在外的辛苦,家人在外,没个帮衬,处处都要看别人的眼色。”
黑夫急忙拉住衷的手,劝道,“兄长,我也知道,这些年大哥在外也不容易。今日说这些也是为我好。只是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咋们陈家。”
黑夫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感慨道,“曾几何时,我写书信都要笔吏代笔,但是现在,我已经会写一千个字了。若不是二世,军中大部分将士终其一生都不知道怎么写字。为此,军中上下都感激皇帝陛下。”
“我们早在荆楚驻扎的时候就听说了,早年间很多士卒回到了家中,都选择了转文吏。咋们家世代从军,尤其是父亲,一生苦战,命丧战场,可是家中并没有积下财货,更不要说势位富贵。”
“如今皇帝陛下在关中推行大治,形势大好,我又会读书识字了,还是应该赶着这个关口去做文吏,你也知道,如今帝国需要大批量的文吏去关中任职。诚如兄长所说,过往秦吏人数不够,在关外难免要看当地人的脸色。”
“但是现在,皇帝陛下派遣了之于从前五倍的数量,而且皇帝陛下推行轻徭薄赋,当地百姓都已经过上了平常日子,也不会再像过往一样和咋们的关系搞得剑拔弩张的。”
“而做文吏,本来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会读书识字还不行,还要通晓法律。但是现在,皇帝陛下开恩,我们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以驻扎士卒的身份,转为文吏。去关中做文吏,皇帝陛下给的俸禄比关内要高,不仅如此,一旦从关外做文吏回来,一定会得到提拔。”
“兄长是年龄太过,可我和惊还有机会,如果能在外坚持为吏三年回来,不仅仅可以得到一大笔财物,还可以拿到丰厚的资财。”
衷听了,落寞写在脸上,他这个年纪,还要再经受家人离别之苦,就像是秋霜打在落叶上。
“这么说,惊也要走。”
“是的。这一次,我们就去三年,三年之后回来,到时候我们两个一定会申请回到陈县,到时候回家好好侍奉兄长。只是家眷小子,都要靠兄长照顾了。”
衷看黑夫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多留他,“这个自然。”
三兄弟还未下山,远远就看到自己的家宅,院中妻子姑嫂坐在正在缝补衣服。
衷忽的道,“我以前不相信命运这种事,现在我开始相信了。父亲一生劳苦,最后只得了三亩薄田,而我们兄弟三人,却能合力修成三进宅院。”
“国运昌盛啊!我们也跟着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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