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傍晚,扶苏的胃口很不好,他只觉得胸中有什么在烧,草草吃了几口。
可是奏章什么的也批不下了,二世把自己关在望夷宫,坐在那棵巨大的树下,在清冷的月光下,看着这副玉雕棋盘闪着银辉。
一连几天,皇帝都心情很不好,上小朝也精神不振。
上小朝的时候,皇帝可不需要带着冕,没了垂旒,皇帝的表情清楚地印在每双眼睛里。
蒙恬还是头一次看到扶苏这样的表情。
二世好像是心头挂了千斤石一样,而牵这千斤石的只是一根细丝。
等到朝后,蒙恬、蒙毅、四部之首不约而同过来问候,最后只有蒙恬被皇帝放了进去,其他人都自行回去了。
另一边,赵完身为郡守,赶来咸阳本就耗费了不少时间,还掺和了公主的事情,如今皇帝又迟迟没有给他一个准信,甚至听传言皇帝这些时日心情不好,他自己也吃不下饭。
打仗是去破人家城池,但是这打土豪分田地的事情,还是去砸人家饭碗,两件事情都差不多。
于是这赵完也得了心病似的,原先出了宫是大喜,在驿站里住了数日后,又开始忧愁不止,饭不下咽,整日打坐叹息。
且说蒙恬进了章台宫,一进去就看到皇帝换了白金色深衣,坐在炉边等着他。
二世让蒙恬走近坐在他旁边,蒙恬自然就坐了过去,只是靠近看到二世眼袋发青,蒙恬竟然心疼。
“臣观陛下今日身体欠安,可是因为朝政繁忙太过劳累了。陛下虽然正值盛年,可也总该注意休息。”
“大柱国的心意,朕心受了。只是眼下有件事,朕心里过不去,等这件事解决了,朕想朕的病就全好了。”
“陛下病了吗?”
“心病。”
蒙恬看着扶苏苍白的面颊一时间无话,随后又问:
“陛下可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是因为侍郎冯劫?还是因为南阳公主?”
“都不是。”
“朕今日让大柱国过来,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只是有一件事,朕一直觉得对不住大柱国,今日大柱国来了,所以才召大柱国进来。”
“陛下乃君,有什么对不起臣的呢?”
“虽为君,可是无有臣,哪来的君呢。”
两个大男人坐在屋中,四周都是宦侍宫女,话说到了这份上,他们也都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陛下想对臣说什么呢?”
“尔乃先帝钦定的丞相,朕没有立大柱国为相,大柱国心中可对朕有所怨恨?”
这二世,这种话怎么能当面问呢。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却被二世压着不给,蒙恬自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只是谈不上怨恨二字。
“先帝要陛下立臣为丞相,实则是为了陛下,为了帝国;如今臣虽然不是丞相,可是陛下将秦国打理的很好,比先帝在世时还要好,虽然冒了许多风险,可是如今帝国形势一片向好,臣以为先帝可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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